“痛痒三药”合“痛风三药”重用土茯苓治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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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寿臣

痛风属于“痹证”、“历节”等范畴。明朝虞抟《医学正传·卷四》云：“夫古之所谓痛痹者，即今之痛风也。诸方书又谓之白虎历节风，以其走痛于四肢骨节，如虎咬之状，而以其名名之耳”。这是说形成的部位与症状。本病好发于形体丰腴之痰湿之人，这类人恣食膏粱厚味，喜欢饮酒。从而导致脾胃虚弱，则运化失司，湿浊内生，日久化热，流注经脉为病。

《内经》曰：“膏粱厚味，足生大疔。”虽然，“足生”非单指足部，但是就痛风所经常好发的部位看，也可以认为是“膏粱厚味”足以让足部生发疔疮。

医案：

王某，男，73岁，退休工人。2019年5月初诊。一个月前左足大趾成抽掣性疼痛，兼有腰痛，在当地一家医院确诊为痛风，血尿酸640μmol/L。经输液治疗半月未能治愈。刻诊：患者坐在床上，脚腕垫着枕头，大脚趾红肿疼痛，局部灼热不敢触碰。平素喜食海鲜，爱喝酒，啤酒几乎每顿都喝。舌苔腻而微黄，脉弦细数。问其能忌口吗？他说：“太疼了，能！”

诊为：痛风。证属：湿热瘀阻脉络。

处方：四逆散合痛风三药、痛痒三药。

柴胡15克、白芍20克、枳壳12克、炙甘草12克、土茯苓90克、川萆薢12克、川牛膝15克、威灵仙12克、丹参15克、石菖蒲12克、陈皮9克、生麦芽30克。五副。

冷水1600毫升浸泡40分钟，急火加煎开后，再慢火煎至600毫升，去滓，一日三次，一次200毫升温服。忌：海鲜、烟酒、豆制品、生冷食物。

一个月后，见到王某老伴赶集，问痛风情况怎么样。老太太说：“吃完药就不疼了，又天天出去打麻将了。”说，“你这药方真好使唤。”

因为不忌口，旧病复发。中秋节吃了两只螃蟹，又喝了两瓶青岛啤酒。过了一个月，痛风萌发，隐隐作痛，但没有以前重。心有戚戚，怕重蹈覆辙，赶紧从毛筒（过去插鸡毛掸子的圆柱形花瓶）找出原先的药单，自己又去抓了五副，吃了又好了。

尿酸究竟是多少，王某一直没有检查。他的意思是好了就好了，检查没意义。

按：

四逆散合“痛痒三药”（丹参、菖蒲、威灵仙），“痛风三药”重用土茯苓，有时还要合二妙、三妙或者四妙散，或者活络效灵丹，然后随证加减，是笔者常用的治疗痛风方案。

四逆散原文是：“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泄利下重者,四逆散主之。”

如果单从原文主治来看，是不合辙的。如果从四味药物组成来看，则是一个治疗气机郁滞的方子。试问，当下哪有不郁闷的，有了病痛是不是更加郁闷？柴胡、枳壳，一升一降，交通上下气机。芍药、甘草又是仲景用来止痛的“布洛芬”，又名去杖汤。有人说，四逆散像四通八达的交通路口的交通岗，可以指挥四面八方车辆使之畅通，看来很有道理。善用四逆散加减治病的人也是不乏其人。据知，广东曾培杰老师就是一位善用四逆散的高手，在他手中几乎方方不离，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痛痒三药”是从《奇效良方》中的一首止痒方中摘出。原方方歌：“威灵甘草石菖蒲, 苦参胡麻何首乌。药末二钱酒一碗, 浑身瘙痒一时无”。

方中共6味药，是治疗瘙痒症的。方中丹参色红，入心经，活血通经，《本草新编》说“破积聚症坚”；《本草经解》主“寒热积聚，破症除瘕”。

石菖蒲是通心窍的主药，“凡心窍之闭，非石菖蒲不能开”。《本经》：“主风寒湿痹，咳逆上气，开心孔，补五脏，通九窍”。“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痛风病灶是疮而且疼痛。

威灵仙通行十二经，通经活络，无所不至。《药品化义》曰：“灵仙，性猛急，盖走而不守，宣通十二经络。主治风、湿、痰、壅滞经络中，致成痛风走注，骨节疼痛，或肿，或麻木。”

临床治疗痛风屡有报道，这三味药对治痛风甚为合拍，也是各种痛痒疮痈不可或缺的三味药。

“痛风三药”土茯苓、川萆薢、威灵仙是已故国医大师朱良春先生的经验，验之临床于复方中加入确有将帅之功。

“对药”一般两味药，被称为联手制敌的“哼哈二将”；三味药被固定联用被称为“角药”，有掎角之势，是药中“刘关张”，功效非凡。

威灵仙前面说了，再作补缀。凡是本草中药物名称带有“灵”、“仙”字样的都非寻常之辈。比如，灵芝、仙鹤草、仙灵脾、仙茅、仙遗粮等。威灵仙既有“灵”又有“仙”，而且又名铁脚威灵仙，可见其非常不一般。

刚才说的仙遗粮很多人不知道，它就是土茯苓，这个药无毒可以当粮食吃。何以言之？顾名思义，那就是仙人留给人间的粮食。神仙都爱吃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不然何以成仙？《藏器》上说：“食之当谷不饥，调中止泄，健行不睡”。朱元璋儿子朱橚是个植物学家，在《救荒本草》中说可以代粮。所以，又名禹余粮。禹是谁？大禹啊。光知道大禹治水还不行，要多了解点。禹是黄帝的玄孙、颛顼的孙子，是夏朝开国君王，历史上治水名人。他知道这种可以当作食物吃的亦药亦粮，可以活人生命的东西，不可以独享，所以留下来给后人食用。想当年，大禹带领弟兄们治水，遭遇洪水围困，衣食短缺，大禹发现山边被水冲刷裸露的仙遗粮（土茯苓），率先尝试，确认可以食用后，然后顿顿烹煮，解决了饥饿，渡过了难关。

看来，生长在大山里的仙遗粮（土茯苓）就是为入山迷路和修道者解决饥饿准备的。其药用价值，《本草正义》：“土茯苓，利湿去热，能入络，搜剔湿热之蕴毒。以渗利下导为务，故专治杨梅毒疮，深入百络，关节疼痛，甚至腐烂，又毒火上行，咽喉痛溃，一切恶症。” 《本经逢原》:“土茯苓,入胃与肝肾,清湿热,利关节,止拘挛, 除骨痛,主杨梅疮,解汞粉毒。”大禹都当粮食吃，不知为何《神农本草经》没有记载，可能是疏漏。如果记载了，说不定又会被张仲景神用一番，生出几多个名方来。

笔者认为，土茯苓清热利湿通络止痛，少用其效不显，一般需用30克以上，多至120克，功效倍增，有拔山之力。

川萆薢，《本经》云：“主腰背痛，强骨节，风寒湿周痹，恶疮不瘳，热气。”《药性论》：“治冷风顽痹，腰脚不遂，手足惊掣，主男子臂腰痛久冷，是肾间有膀胱宿水。《药品化义》：“萆薢，性味淡薄，长于渗湿，带苦亦能降下，主治风寒湿痹……治疮痒恶厉，湿郁肌腠，营卫不得宣行，致筋脉拘挛，手足不便，以此渗脾湿，能令血脉调和也。”

“非牛膝不到膝”。牛膝一味，取引药之用，同时也是治疗腰腿痛的良药。

陈皮、麦芽是个对药，可以斡旋中焦，顾护脾胃，削弱竣厉之药戕伐过重。其中生麦芽颇具生发之力，有疏肝之用，抑制过度疏泄不至于克土。

另外，二妙散、三妙散、四妙散也是清利下焦湿热的名方，此案未用，主要考虑到湿热不是很重，所用之药足以解决目前。

对于疼痛严重，瘀阻不通者，还要用上张锡纯先生的活络效灵丹。这个方子，堪称神剂。张锡纯先生一生中用这个方子治疗了无数疾病，他认为这个方子能治疗气血凝滞，痃癖症瘕，心腹疼痛，腿臂疼痛，内外疮疡，一切脏腑积聚，经络湮淤！这个治疗范围，可以说涵盖了所有疾病，只要用之得当，大可过五关斩六将，取上将首级若探囊取物。民国以降，凡得此丹其要者，无不得心应手，起沉疴于眼下，而使自己大有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