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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肌无力，是临床较常见、难治的神经免疫疾病，迄今尚无理想治疗。寻求特效药物或疗法是临床治疗获得突破的重要途径。笔者致力于重症肌无力的临床实践16年，实践中悉心观察多种中药对本病的治疗效应，并结合药物的传统和现代研究成果探究该药的功效，以期提高重症肌无力的临床治疗效果。现将近年来治疗重症肌无力的用药经验进行总结和阐述，以便于临床借鉴，报道如下。
1 常用药物
1.1 黄芪
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肺、脾、肝、肾经补气固表，托疮生肌。张秉成在《本草便读》中记载：“(黄芪)之补，善达表益卫，温分肉，肥腠理，使阳气和利，充满流行，自然生津生血，故为外科家圣药，以营卫气血太和，自无瘀滞耳。”现代研究表明，黄芪可作用于免疫系统，使T细胞、B细胞和单核细胞发挥协同作用，提高机体特异性及非特异性免疫功能。中药黄芪复方能下调MG患者血清AChRAb 水平，从而纠正MG患者免疫失衡状态。王永革等发现，黄芪对干扰素系统有明显的刺激和诱生作用，显示其具有多方面的促进机体异常的免疫机能恢复正常作用。本研究认为，黄芪对MG的治疗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一是健脾、益气，能针对MG脾气虚损的基本病机及以劳力性肌无力为主要表现的临床特征发挥良好治疗作用；二是实卫固表，通过增强肺卫功能，提高机体防御机能，减少外邪感染机会，从而防止MG反复发作；三是托毒生肌，黄芪能扶助正气，鼓邪外出，令MG痰湿毒邪外排，而使邪去正安，有利于病情康复；又能健脾生肌，促进病变肌肉组织的修复和功能恢复。临证在辨证论治前提下，黄芪可作为主药或兼配用药用于不同证候的治疗中。作为主药，用量可达60～200g/日，小儿酌减，用量较小作用不显著。
1.2 人参
人参味甘、微苦，性温，具有补气养血、固液生津、补肺健脾、益智安神、开心明目、大补元气等功效。药理研究显示，人参能增强机体对有害刺激的防御能力，加强机体适应性；能增强机体免疫功能。人参茎叶皂苷能明显提高抗感染能力，皂苷是免疫增强剂，也是免疫调节剂。传统认识及现代研究均证实本品具有突出的强化机体免疫机能及较快缓解肌无力症状或危象作用。故用治MG，突出特点为当MG症状加重甚至出现肌无力危象时，本品小剂量配入复方制成丸散或胶囊剂长期服用，能增强机体免疫机能，促进免疫稳态的形成。用于重危症用量可达6～12g/日，小剂量扶正培本则为0.6～1g/日。
1.3 鹿茸
鹿茸性温，味甘咸，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荷尔蒙、磷、钙、镁等营养物质，具有补肾生精、养血益阳、强筋壮骨等作用。《景岳全书》谓本品“益元气，填真阴，扶衰羸瘦弱……”，现代研究表明，鹿茸对机体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都有不同程度增强作用，并有抗炎、抗疲劳及强壮作用。MG患者早期服用本品，温肾扶脾，能促进脾虚的改善，加速病情痊愈，病程长者用之，温肾壮阳，复元益损，能阻止病情发展，促进疾病逐步恢复。通常采用小剂量配入补益脾肾复方中制成丸剂或胶囊剂长期服用，渐进式地发挥其突出的增强机体免疫机能作用，每日用量1～2g。
1.4 紫河车
紫河车性温，味甘、咸，入肺、心、肾经，有补肾益精、益气养血之功。《本草分经》谓本品“大补气血，而补阴之功尤为极重。治一切虚劳损极，大有奇效”。现代研究表明，紫河车含有多种抗体、干扰素、促性腺激素、促甲状腺素、红细胞生成素、蛋白质、胆碱，多种氨基酸及微量元素等，具有增强免疫作用、激素样作用、抗感染作用等多种药效作用，故为重症肌无力之良药。临床上，MG重症患者，身体虚弱、极度乏力甚至出现肌无力危象者，以新鲜胎盘1个加上适量黄芪、人参等与鸡或鹅同炖，饮汤食肉，有较突出的增强体力，缓解症状作用；而对各型MG患者，皆可以紫河车粉适量配入健脾益肾复方中，制成丸剂或胶囊剂，长疗程服用，促进患者免疫功能恢复正常，最终达到彻底治愈疾病的目的。
1.5 生地
生地味甘苦、性寒而入血分，清热凉血，养阴生津。《名医别录》谓本品“补五脏内伤不足，通血脉，益气力，利耳目”，为补虚益损之佳品，善治因虚致实之症。 药理研究表明，地黄提取物能对抗地塞米松对垂体-肾上腺皮质系统的抑制作用，促进肾上腺皮质激素的合成，防止糖皮质激素引起的肾上腺皮质萎缩和皮质酮水平下降；可增强细胞免疫功能，尤其对低下的免疫功能具有显著的兴奋作用；还有报道地黄能使亢进的体液免疫下降，具有免疫抑制作用，提示生地对机体免疫功能的调节可能是多向的。生地用治MG能增强激素功效并能遏减其毒副作用，并能在激素撤减过程中部分替代激素作用，防止病情反弹；与仙灵脾、巴戟天等同用养阴助阳，阴阳并调，相辅相成，能共同促进机体免疫功能恢复正常。临证对肝肾阴虚之证用六味地黄丸加减，常生熟地同用，脾气亏虚或脾肾阳虚之证则在辨证治疗基础上，以生地、石斛与淫羊藿、补骨脂等并用，通常用量需30～45g/日，否则疗效不显。
1.6 仙灵脾
仙灵脾味甘气香，性温不寒，功擅补肾阳、强筋骨、祛风除湿。《本草纲目》谓本品“益精气，坚筋骨，补腰膝，强心力”。《本草经疏》云：“其味辛甘，其气温而无毒……辛以润肾，甘温益阳气,故主阴痿绝阳，益气力，强志”，皆强调其有突出的温阳益气之功。 本品用治MG：其一，温壮肾阳，对脾气亏虚及脾肾阳虚者，能振奋元阳之气，加速病情向愈；其二，补肝肾强筋骨，可用于肝肾阴虚之证；其三，益气扶损，改善肌无力症状；其四，散结除滞，其辛能散结，温能行血除滞，对湿毒内聚，气血凝滞而致之胸腺增生或肿瘤也有治疗作用；其五，与大剂量生地并用两调阴阳，协力提高机体免疫能力，并起到平稳递减激素而不发生病情反复作用。现代研究表明，淫羊藿可以作用于免疫器官，有效提高动物的免疫能力，既能有效提高免疫细胞的免疫功能又能促进体液免疫能力，是一味较好的免疫调节药，对MG具有独特治疗效应。通常用量为15～20g/日。
1.7 杜仲
杜仲味甘，性温，有补益肝肾、强壮筋骨的功效，可用治各种虚弱性疾病。张洁古谓本品“其用壮筋骨，及足无力以行”，指出本品可治疗肢软无力之症。本品用治MG，与温阳之品合用则增其助阳强力之功，于滋补方中则提升补肝强筋之用。从药理研究来看，本品有使小鼠胸腺萎缩作用，能够增强细胞免疫功能和红细胞膜稳定性，提高体液免疫功能，并有较好的抗炎作用以及增强动物活动能力作用，故亦为较好的免疫调节药，对MG具有多方面的治疗效应。通常用量15～20g/日。
1.8 葛根
葛根味甘、辛，性凉，功擅解肌、发表透邪、升阳。葛根对MG有如下作用：一是健运中土，升举清阳，李杲：“干葛，其气轻浮，鼓舞胃气上行……治脾胃虚弱泄泻圣药也”，《本草正义》：“葛根，气味皆薄，最能升发脾胃清阳之气”，MG以脾胃虚损、清阳不升为基本或关键病机,用之最宜，伴脾虚泄泻尤宜；二是宣透郁邪，促进湿热邪毒从表而排，《药品化义》曰：“葛根，根主上升，甘主散表,……能理肌肉之邪，开发腠理而出汗”，对MG湿毒内聚，浸淫肌腠为主要病机者，与麻黄并用，能促进郁邪外达；三是舒经活血，行气散结，而对MG伴有痰瘀壅结而致胸腺增生或胸腺瘤者具有良好治疗效应。刘弼成老中医用本品治儿童MG，常每剂40g或以上，疗效满意。临证一般用量40～100g，量小疗效较逊。
1.9 麻黄
麻黄味辛、微苦，性温，归肺、膀胱经，有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之功，对MG有独特功效。表现在以下方面：一是温振阳气，强肌增力。如黄煌谓麻黄附子细辛汤中三味温药都有很强的兴奋作用，可用于重症肌无力等功能低下性疾病，而陶御风指出MG等疾病在益气养血、温补脾肾方中加入麻黄，疗效能明显提高；二是具温通发散之性，能促进深伏体内之痰浊瘀血化散，促进体内结滞之消散；三是辛温发散力甚，善达肌表，能促使内生之湿毒浊邪的外排。综合现代研究，麻黄多糖能通过抑制脾细胞增殖来发挥免疫抑制作用，对自身免疫性疾病和遗传性过敏症有治疗潜力；另外，麻黄所含成分能通过调整辅助性T 细胞和抑制性T 细胞的比例及使胸腺萎缩、导致T 淋巴细胞形成减少而达到抑制细胞免疫作用；同时，麻黄能兴奋中枢及外周胆碱能神经，而有缓解骨骼肌无力作用。临床常用量10～12g/日，常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整体配入复方中以发挥其温阳强肌、散结除滞、透邪外达之整体功用。
1.10 附子
附子味辛、甘，性大热；有毒。归心、肾、脾经。功擅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除湿，《本草发挥》谓：“其用有三：去藏腑沉寒一也，补助阳气不足二也，温暖脾胃三也。” 故对MG具有多方面的药效作用，一是扶助元阳，振奋脏器机能，促使免疫功能复归正常；二是温健脾胃，促进脾胃功能改善，有益于MG早期较快改善症状，阻止病情发展转化；三是鼓舞正气，逼邪外出，促使痰浊、湿毒等病理产物清除，恢复机体内环境的平衡协调；四是为大辛大热之品，尤能通经活络，畅行气血，散结除滞，而有益于胸腺增生或胸腺瘤的治疗。研究表明，附子主要成分有抗癌、抗衰老和增强免疫机能的作用；另外，附子还有显著增强肾上腺皮质激素分泌作用，有较强的抗炎作用。临证在辨证用药原则下，宜大剂量使用(每剂用量30～60g或更多)，长期使用才能发挥其独特的药效作用，常规配合生姜、甘草使用能消除其大剂量长期用药可能潜在的副作用。
1.11 白芥子
白芥子辛温，性善走散，长于化痰破坚、解毒除滞、消肿散结，善治痰湿、浊毒凝聚躯体各部形成的“痰核”“痰注”，《辨证录》云：“白芥子能消膈膜之痰。”药理研究表明，白芥子具有较强的抗炎、抗肿瘤及辐射保护作用，且生理活性较强，现代常用于乳腺小叶增生、渗出性胸膜炎、结节病等疾病的治疗，显示出本品对组织增生性疾病以及慢性炎症性疾病有独特功效。65%～75%MG患者合并胸腺增生，10%～15%患者伴有胸腺瘤，且有研究表明，MG患者的胸腺处于一种慢性炎症的病理状态，针对胸腺组织增生或炎性改变进行治疗可能是MG治疗的重要靶点，白芥子善治组织增生疾病及慢性炎症性疾病，故尤适于本病之治疗，与麻黄同用能内外宣通，协同增效，用量一般宜每剂20～30g。
1.12 鸡血藤
鸡血藤味苦、甘，性温，归肝、肾经，具补血活血、舒筋活络之功。《本草纲目拾遗》谓其“治老人气血虚弱，手足麻木瘫痪等症”。《中药大辞典》言其“活血舒筋，治腰膝酸软、麻木瘫痪，为强壮性之补血药”。本品大剂量使用滋补肝血及通经活络之效突出，令肝血健旺而发挥良好的润养筋脉作用，又令脉络通利、气血畅行，肌肤筋脉得到充分的滋润营养，故对MG有良好治疗作用。药理研究则表明，本品鸡血藤对小鼠 T 淋巴细胞转化功能和IL-2活性均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还有研究表现，鸡血藤对异常免疫功能显示出明显的双向调节作用。此外本品还有一定的抗炎、抗氧化等作用，故对MG治疗颇为有益。临床上常用量60～200g/日，配入复方水煎服。
1.13 仙鹤草
仙鹤草性微温，味苦涩，能收敛止血、杀虫。《植物名图考》言其“治风痰腰痛”。本品有补虚强壮之功，可用于脱力劳伤之症，故民间又称之为“脱力草”，其补虚有“赛人参”之功。取其善治脱力劳伤症之特长，沿用于具有活动劳累后加重、休息后减轻特征的MG的治疗，初步观察表明，能较好地缓解病人肌无力症状。 对四肢无力、疲乏较甚者临床常用鸡血藤45～60g、仙鹤草30g，常有佳效。
1.14 马钱子
马钱子苦温，有大毒，功能疗瘫起萎、通络定痛，常用于肢体痿废无力的治疗。其治疗MG作用有四：其一，健脾强肌，缓解肌无力，有类似胆碱酯酶抑制剂样作用；其二，益气调免，能通过增强脏腑机能，提高机体免疫机能，促进病情康复；其三，解毒散结，本品大毒，而能以毒攻毒，并具散结消肿之功，可针对MG痰湿、瘀、毒互结，壅聚于胸腺组织导致胸腺肿大增生或胸腺瘤等病理特征发挥突出的治疗作用。现代研究也表明，马钱子有抑制肿瘤生长，减轻或抑制组织慢性炎症反应，抑制异常免疫反应等药理作用。其四，功擅通络、活血行血，能针对本病兼夹瘀血这一特点发挥治疗作用。马钱子可作为本病专药用于各型病人的治疗。通常制成胶囊剂，0.4g/次，2～3次/日。
1.15 漏芦
漏芦味苦咸，性寒，功擅解毒去湿、消痈肿、散结滞，对以痰湿浊毒等壅聚成积、胸腺增生肿大为重要发病基础的MG具有较好治疗作用，同时本品尚能益气活血、强健脾胃，同具补虚祛邪散结之效，对于MG因虚致实，虚、湿、毒、瘀、积并存者，确为不可多得的理想药物。药理研究表明，漏芦有增强免疫力、抗炎、抗肿瘤作用，小剂量兴奋神经肌肉装置，亦显示宜于MG的治疗。常用量10～15g/日。
1.16 土茯苓
土茯苓味甘淡，性平，归肝、胃、脾经，功善除湿、解毒、通利关节。《本草纲目》谓本品“健脾胃，强筋骨，祛风湿，利关节，治拘挛骨痛、恶疮痈肿，解汞粉、银朱毒”。本品能治梅毒、疮毒、癌毒、汞毒、铅毒、药毒，能缓解乃至解除不同毒物对机体组织的损伤， 对湿毒内聚、痰瘀互结而致胸腺增生或肿瘤，能发挥独到的解毒散结作用， 在解毒去邪的同时又具健脾补中之功为其特点。同时土茯苓能通过抑制活化T 淋巴细胞的功能并降低其增殖能力、调节Th 细胞相关因子之间的平衡、上调具有免疫负向调控作用的Treg 细胞数量、 抑制树突细胞的成熟及其抗原呈递能力，从而影响免疫应答的启动、调控和维持。故见，本品对MG具有多方面独特而显著的治疗作用。临证应用剂量宜大，通常用量在45～60g之间，肝肾阴虚者除外，因本品能利尿，大剂量则加重阴伤。
2 体会
以上用药经验仅仅是本人近年来治疗重症肌无力的一点粗浅的认识。总之，重症肌无力(MG)是正虚之内，卫外力弱，风寒湿邪侵淫肌腠，内犯脏腑，致使肌肉脉络受损、脾肾亏虚。且脾肾亏虚致水液代谢异常，水湿内聚而生痰，痰湿久聚酿生内毒，痰湿浊毒壅结胸廓，致使胸腺增生肿大，使其结构受损，功能异常，成为MG发生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因此，针对虚、痰(湿)、毒、结四大病理特点进行干预调节，是MG治疗的基本原则，在此原则指导下，辨证论治，灵活运用上述药物，临证加减，遣方用药，必将取得较好的临床疗效。
本文摘自《亚太传统医药》2017年第1期第67-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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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 13:4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