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漏的五法和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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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荣斋

大概由于编书的方便吧，常见到不少中医妇科书，多数把崩漏症列入月经病类，实际是不大恰当的。因为崩和漏都属于子宫出血，所出的血根本不是月经；再一方面，崩和漏也不是月经的变态，治法和调经的方药亦有所不同。我在编写《妇科知要》时，也把崩漏列入月经病闭经之后，并认为闭经与崩漏是月经病态中的两个极端，现在看来，也都不够恰当。崩漏应与带下一样，作为一门独立的妇科病类为妥。

（一）崩与漏的辨别

崩与漏，同属不规则的子宫出血，量多而阵下，大下的为崩，量少而持续不止或止而又来的为漏。

崩漏与月经，虽同属子宫出血，但有明显的不同点：

崩漏的血色鲜红，夹有凝血血块，不时漏下或大下，血质有凝固性；月经的血色暗赤，有子宫粘膜碎片，时间为月经周期性出血，血质不凝固。这是崩与漏、崩漏与月经的辨别。

（二）崩漏的病因

崩漏的致病因素，多数由于血热或血瘀，引起子宫内膜肥厚或充血，或发炎，或宫颈肌瘤，或子宫后屈而致出血；也有由于肝肾虚热或心脾气虚，导致冲任不固而经常出血；少数也由于肾阳虚的。大致崩为暴病，有属实者；漏为转病，多属虚者。

（三）辨证分型

根据临床所见，崩漏的辨证分型，约为下列五种：

1.实热型：

①症状：出血量多的崩，或量少而淋漓日久不止的漏，色深红；有烦热感，口干燥，夜卧不安或少寐，伴胸胁胀，大便秘结。②脉舌：脉象多弦数，或滑数有力；舌质红，或黄燥（此型即血分有热或肝经有热的实证）。

2.虚热型：

①症状：出血持续，时间长，色鲜红，量时多时少，午有低热，颜面潮红，晕眩耳鸣，有时心悸，口干、唇红。②脉舌：脉搏细数，舌质红，少苔（此型即肝肾虚热的崩漏，临床比较多见）。

3.气虚型：

①症状：

出血量时多时少，色淡红；面色少神采或萎黄，时觉头晕，心悸，四肢乏力，食欲不振。

②脉舌：

脉虚弱无力，舌质淡红浮胖，有薄苔（此属心脾气虚的崩漏证，常见于崩漏日久或更年期妇女之气血不足者）。

4.阳虚型：

①症状：

出血淋漓，日久不止，血色清稀淡薄，腹部隐痛，喜热按，腰酸腿软，四肢及腰背部觉凉，面浮或腿肿，大便溏薄。

②脉舌：

脉搏沉微无力，或濡弱；舌质淡，面色㿠白或晦暗。

5.瘀血型：

①症状：

出血紫暗有小块，下腹部疼痛拒按（按之有包块），血块排出后腹痛暂时缓解，但仍胀痛。

②脉舌：

脉搏沉弦或有涩象（偶有歇止脉）；舌边有紫斑点，唇色暗红。

（四）治疗方法

1.实热崩漏：

一般用清热固经汤加知母、元参；如兼胁胀、便秘，改用逍遥散去白术加丹皮、栀子、炒蒲黄、血余炭、制大黄、醋炒香附。

2.虚热崩漏：

六味地黄汤加龟板、牡蛎、龙骨、白芍、女贞子、旱莲草、杞子、白菊花；或六味地黄汤合左归饮加减。

3.气虚崩漏：

先用固本止崩汤，或举元煎加驴皮胶、艾炭、海螵蛸。血止后用归脾汤或补中益气汤加减调理。

4.阳虚崩漏：

一般用金匮肾气丸（作汤）去泽泻、丹皮、牛膝，加巴戟天、菟丝子、仙灵脾，如伴有食欲不振，大便稀薄的脾阳虚现象，再加党参、白术、炮姜。

5.血瘀崩漏：

通用逐瘀止崩汤加三七末1.5克（分吞，药汁送）。另有积瘀生热，血热妄行而崩漏不止的，用功血汤颇有疗效。

（五）成方运用

1.清热固经汤：

生地、地骨皮、龟板、牡蛎、驴皮胶、地榆、炒山栀、黄芩、藕节、陈棕炭、生甘草。

本方有清热凉血止血作用，为两地汤（熟地、地骨皮、青蒿、炙鳖甲、丹皮、麦冬、白芍、元参、驴皮胶）固经丸（龟板、黄柏、樗白皮、制香附、黄芩、白芍、芡实）的加减剂。两方配合使用，更能对症有效。我常用作实热崩漏的主要方。

2.逍遥散：

当归、白芍、白术、柴胡、茯苓、炙甘草、薄荷、生姜。

本方有疏肝和血调经散郁之效，用于崩漏兼见胸胁胀的，薄荷宜少用，生姜可不用。随证加药，作为辅助方。

3.六味地黄汤：

熟地、山萸肉、山药、泽泻、茯苓、丹皮。

本方为平补肝肾的调理方，原系丸方，在治疗崩漏症，改作汤剂，加重药量，以增强疗效。熟地应改为生地，并应加入龟板、牡蛎等要药。（左归饮即六味地黄丸去泽泻、丹皮，加枸杞子、炙甘草。功能滋阴降火，为辅助方。）

4.固本止崩汤：

红参、熟地、白术、黄芪、炒当归、炮姜。

本方补气以治崩漏，药力比较集中，用方时加驴皮胶、艾叶炭或三七粉1.5克，疗效更可靠。

5.举元煎：

熟地、党参、白术、生黄芪、当归，炮姜。

本方能补气摄血，常用于气虚崩漏症，如虚象显著，党参应改红参。

6.归脾汤：

党参、黄芪、白术、当归、炙甘草、茯神、远志、酸枣仁、广木香、龙眼肉、红枣、生姜。

本方为补益心脾及补血养血之专剂，熟地、白芍可适当加入。

7.补中益气汤：

党参、黄芪、白术、炙甘草、当归、升麻、柴胡、陈皮、生姜、红枣。

本方是一张著名的开补方。具有补气健脾、升举阳气的效用。如气虚明显，党参应改用红参。

8.金匮肾气丸：

即六味地黄丸加附子、肉桂。

适用于肾阳不足的月经紊乱，崩中漏下，或经闭不行，伴腰酸畏寒。一般都加重药量，作汤剂服，随证加减，疗效更好。

9.逐瘀止崩汤：

当归、川芎、三七、没药、炒蒲黄、炒五灵脂、丹皮、驴皮胶、艾叶炭、丹参、海螵蛸、龙骨、牡蛎。

本方有祛瘀止血镇痛之效，特别是三七、没药、海螵蛸的加入，疗效更可靠，我常用它。

10.功血方：

生地、旱莲草、大小蓟、炒槐花、炒蒲黄、乌贼骨、女贞子、白芍、茜草、刘寄奴、枳壳。

本方为上海第一医学院经验，凡是有排卵性功血，用之多有疗效。

服法：月经前一星期开始服，至经净后为止。

以上10个常用方的药量，都是一般用量，故不一一注明。

（六）防治要点

血崩皆从经漏开始（其实不是经漏，而是子宫少量出血），所以防崩应先治漏，同时根据崩漏的成因（即上述五个证型的致病因素）进行防治，亦有必要。

崩漏成因，除前所提到五种外，尚有由于长期忧郁，突然大怒（伤肝，肝为藏血之脏，且与冲脉有直接关系）而引起的；有由于恐怖焦虑（劳伤心神）而引起的；有因性生活不节（伤肾、伤冲任，触动血海）而引起的；有因多食辛辣（血热妄行）而引起的。这些情志及生活方面的因素，都可以导致崩或漏，必须使患者自己注意，也是医生的原因疗法之一。

还有，在漏下时长途骑车，腰腹部过分着力，子宫受腹壁紧张的压迫，容易使漏下不止或转甚，亦宜注意。

治疗大法，初起有热则清热，有瘀则消瘀，都须佐以止血，待血止热除瘀消，然后补其虚；血崩出血量多，有气血两虚现象者，则先补气血。

此外，有两个用之有效的方法，也介绍给读者：

凡崩漏日久，屡治不愈，既无热象，也无瘀证，崩漏常时愈时作，不能根治者。我常用两张方：

一为斑龙丸（鹿角胶、鹿角霜、补骨脂、熟地、柏子仁、茯神、菟丝子）作汤服，一日一剂，往往五剂有效。但须注意无热象，无瘀证。

二为炒五倍子，去杂质，净，研细末，每服一克，日二次，温开水送下，连服三日，见效后随证用药调理。

不过五倍子味酸劣，多服伤胃，注意剂量，药后最好吃些饼干糕点。胃酸过多者不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