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4-3-5 14:16:39

学习经方心得体会

作者/李彦超

首先,我先说一个事。今天讲的内容,全部是自己对中医的理解和认识。如果讲错了,责任全由自己承担,与我以前跟诊学习过的各位老师无关。

我很喜欢陆渊雷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学问与年俱进,今日以为是者,安知它日不以为非?”我觉得,自己学习中医的过程,就是不断否定自己前边认识的过程。每过一段时间,就把前期的部分认识否定掉。

在以往学习过程中,有两家的学术思想对我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一是黄煌老师,另一个就是胡冯经方医学体系。大约在2007年的时候,我读到了黄煌老师的《经方一百首》第一版。这本书对我影响比较大。这本书在经方方证层面写的非常细致。在2014年,有机会随冯老学习。这段学习经历,对我提高也很大。

胡冯经方医学体系最大的优势在于辨六经。我以前常和其他人说,把这两家的优势结合起来,则日常门诊中常见的病种都可以解决了。我一开始听冯老讲课听不懂,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学习,才听明白,冯老在讲什么。

要想听懂冯老讲课,首先要看懂两篇文章。一个是老版的《经方传真》的序言,另一篇是胡老《辨证施治概要》。这里头有很多基本概念要学明白了,才能理解胡冯经方医学体系。理解了这些基本概念之后,再看日本人写的《中医诊疗要览》的时候,就觉得比较简单了。

明确一些基本概念

表,指体表。即由皮肤、肌肉、筋骨等组成的躯壳,若病邪集中的反应于此,便称为表证。里,指人体的里面。即由食道、胃、小肠、大肠等组成的消化道,若病邪集中的反应于此体部时,便称为里证。半表半里,指表之内,里之外,即胸腹两大腔间,为诸脏器所在之地。若病邪集中的反应于此体部时,便称为半表半里证。

下面是阴和阳。阴,即阴性;阳,即阳性。人体得了病,必定要影响人体机能的改变。这种改变不是较正常太过,就是较正常不及。如果太过,出现了亢进的、兴奋的这些表现,这类太过的病症,即称为阳证。如果不及,出现了衰退的、消沉的、抑制的这样的病症表现,便称为阴证。

下面是寒和热。寒即寒性,热即热性。如果病理反应为寒象者,便称之为寒证。反之,反应为热象者,便称之为热证。

下面是虚和实。虚,指人虚;实,指病实。如果病邪未愈,而人的精力已有所不支,病体所反映出一派虚寒之象者,亦称为虚症。若病势在发展,而人体的精力未衰,病体所反映出一派充实的征象,便称之为实证。

这里要说明一下,胡老讲的这个八纲与咱们中医院校教材的八纲含义是不一样的。胡老认为,六经来自八纲。在表的阳证为太阳病,在表的阴证为少阴病,在里的阳证为阳明病,在里的阴证为太阴病,在半表半里的阳证为少阳病,在半表半里的阴证为厥阴病。

你先理解了以上内容,才能够理解胡老的学术体系。

对我辨证思路影响比较深刻的一次对话

这是2014年11月份的事。那个时候,我和宋哥等等河北经方班的学员,还在北京进修呢。那天我就跟宋哥聊天,我就问宋哥:“六经的本质是什么?”宋哥说:“我现在还不能说。”宋哥反问我:“喜马拉雅山在哪儿呀?”我当时就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如果我们身在北京的话,喜马拉雅山就是西南方向;如果我们身在印度的话,喜马拉雅山就是东北方向。接着宋哥说:“人很聪明,在地球上画了六条线来定方位。那么在人体上画六条线就是六经。”

后来回了宿舍我就想,有了经线还不能完全定位,还得有纬线才能完整定位。那么人体上的纬线又是什么呢?人体疾病的纬线不就是《中医诊疗要览》上讲的气血水说吗?不就是胡老说的宿食瘀血痰饮吗?现在胡老传人中,有人把宿食瘀血痰饮也称为“三毒”。

有了这种思路之后,就可以在头脑中画一个坐标系,横轴就是六经,纵轴就是气血水。正常人体呢,就是在坐标原点上的人;生病的人,就是偏离坐标原点的人。或者偏热证,或者偏寒证,或者病在气,或者病在血,或者病在水。我们治病,就是把偏离坐标原点的人给他拉回来。

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们大家在辨完六经之后,一定要再辨下气血水。或者是,按胡老的原意,再辨一下宿食、瘀血、痰饮。这样相对来说就比较完整了。

关于六经的判定,有两方面

首先一方面是条文,一方面包括六经病的提纲条文。比如说,“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除了提纲条文之外,还有辅助提纲条文。详见冯老的“黄皮书”。辨完六经之后,再辨一下宿食瘀血痰饮,或者叫辨一下气血水,都可以。

瘀血判定我现在找到了相对比较肯定的证据,就是看舌头。舌质暗,或者舌下络脉迂曲、紫暗等,一般就是有瘀血。痰饮和宿食,我还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特别肯定的证据,请各位老师指教。

所以我个人认为,胡老的辨证思路的完整表述应该是“提八纲,辨六经,辨痰饮瘀血宿食(三部),辨方证”。这种辨证思路的优势在哪里呢?这种辨证思路,就是使动因素少,不容易出错。教材上讲那个脏腑辨证使动因素就比较多了,五脏和六腑加在一起就是十一个使动因素。使动因素越多,越容易在辨证过程中出错。胡老说的这种思路,使动因素就是表、里、半表半里,使动因素只有三个,所以说不太容易出错。

就“学习胡老辨证思路过程中,常见的一些难点”做一下解答

第一个,学习胡老辨证思路时,要把脏腑辨证思路全部忘掉。好多同学在学胡老辨证思路的时候,刚一开始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受,脑子乱了,不会看病了。这个时候,坚持学下去,反复研读咱们刚才提的那两篇文章,并且参看一下胡老冯老的医案及解析,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当八纲六经的辨证思路建立起来之后,头脑中的诊治思路就会相对清晰起来。建立了八纲六经辨证思路之后,还有一项工作必须自己做,就是把常用的中药、方剂及常见临床症状,进行六经或者三毒的判定。只有自己去想了,这些知识才能固化到自己的头脑之中。比如说,大黄有清里实又清里热的作用,可以判入治阳明病的药物,不再赘述了。比如,桂枝茯苓丸为祛瘀血剂,等等。在临床当中,常见的临床症状当中,比如说吃饭不香,可能是少阳或者太阴。饭量大、想吃饭,可能是阳明,或者是气血不足的表现。

如何问诊及舌诊、脉诊

一个是根据十问歌,逐一问诊。另外一个就是,我现在用的的根据刘保和老师那个“吃喝拉撒睡”的顺序问诊。这个问诊顺序相对来说更简单一些。问诊然后进行一下六经的判定。比如说吃,刚才我举例子了,吃饭不香可能是少阳或者太阴。特别想吃饭,饭量大,可能就是阳明了。口苦,一般来讲是少阳。口干而不思饮水,有可能是里有水饮,或者叫做太阴。口渴思饮,可能是阳明。那么大便急迫、大便臭秽,可能为阳明。大便完谷不化,可能为太阴。这里头有一个经典问题,就是“口苦一定是少阳吗?”答,不一定。口苦是少阳的可能性大,但口苦还可能是阳明或者厥阴。注意这么一个事:任何单一的症状,均无法进行六经判定。必须放到病人身上,综合判定才可以。

问诊的优势在于简单易学,劣势在于患者时常表述不清,或者前后矛盾,或者夸大、或者缩小症状。

舌诊,记住这样一句话就可以了。“舌苔为胃气所化生,舌质为血脉所主。”这样把握舌诊的话,一般的讲不会出大方向上的错误。

关于脉诊,我现在也只是以“有力定为实、无力定为虚”来指导临床。《中医诊疗要览》上有这样一个观点:太阳病主要靠脉诊来判定,少阳病主要靠问诊来判定,阳明病主要靠腹诊来判定。

像太阳病的提纲条文:“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他把“脉浮”放到前面了。那么“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那么这个“胃家实”就主要靠腹诊。“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口苦,咽干,目眩一般的讲,都是患者说出来的症状。他这个观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何处理六经辨证与脏腑辨证的关系

我是这样处理的。二者并存,以六经为主。比如说,诊治病人的时候,先以六经辨证的思路为主,从经方中找出合适的方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方子,就用脏腑辨证去想一下。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方子,就用其他辨证体系,或者用专病专方专药的思路,找一个相对来说靠谱的方子。

如何理解“辨方证是辨证论治的尖端”

这个“尖端”是“末端”的意思。这个也是宋哥告诉我的。宋哥就说,这个“尖端”是“末端”的意思。不管辨证思维过程的起点是什么,脏腑也好,六经也好,最后都要落到方子上,都要落到方证上。所以说,辨方证是辨证论治的止点。这种解读,在胡老的讲课录音中得到了证实。而这种解读,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争论。

辨外感和内伤

很多病都是外感没好利索而造成的。很多病,其实是有外感因素的夹杂的,所以经方才有比较广泛的使用范围。但是临床上除了外感之外,还有内伤。遇到内伤病时,就要用李东垣的思路。

经方加减或合方

经方加减或合方,遵循两个规则。一是按照伤寒论的本意进行加减或合方,二是遵循前人的经验,尽量不要自创。

经方剂量

一是汉代的实际剂量。不管一两等于16.625克也好,还是一两等于13克多也好,肯定比现在大。但是古人是足量煎,适量服。

二是方中各药的比例关系问题。我的观点是按原方的比例关系使用。比如说,小柴胡汤中,柴胡用八两,黄芩用三两,比例关系就是八比三,尽量不变。我实际工作当中,是按一两等于三克折算。因为我是在医院中工作,剂量太大的话,可能抓不出药来,或者需要双签字,可能会给药房带来不方便。

其实我认为,八纲也好,脏腑也好,都只是解读伤寒论的工具,都不是伤寒论本身。伤寒论就好比一棵大树,站在10米远的地方,我们能看到它,站在100米远的地方,我们也能看到它。

举几个病案

首先说,现在看来这些病案可能有更合适的处方。我举这些病案,是想通过这些病案,说明一些问题。

病案一,咳嗽、牙痛案。米某,女,40岁。2015年5月首诊。这个人是我媳妇的一个同事。她当时是咳嗽,有黄痰,口苦,左下牙疼。她这是一排牙都疼。疼的重的时候连及左上牙疼,再重的时候,连及左侧面部跟左颈部都跟着疼。当时找到我想吃中药治疗一下。当时我看到她这个情况,脑子里想了一下,用大柴胡汤合半夏厚朴汤的这个思路。但是我当时还没有见谁这么用过,所以也就没敢用。用的是小柴胡汤加半夏厚朴汤加全瓜蒌,大概是这么一个方子,用了五剂。五剂之后,6月2号二诊,咳嗽、黄痰这两个症状是完全消失了,但是牙疼丝毫没有变化。二诊给她用的是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加水蛭粉,六剂。六剂之后,她这个牙也不疼了。她这六付药吃完之后发现还有一小袋药粉还没吃,这才发现水蛭粉并没有随前面的汤药吃进去。后来我又给她买的胶囊,把水蛭粉装胶囊吃了。2016年年初的时候,她有两次也是发作左下牙疼,都用的是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加水蛭粉这个思路。

病案二,妊娠呕吐案。吴某,女,23岁。这是我们院的护士,她婆婆是我们医院职工办主任。吴某是体型娇小,肩窄肤白这么一个体型状态。2015年8月15号的首诊,那天是个周六。当时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她当时大概怀孕三个多月了。她从怀孕一个月左右时就开始呕吐。一开始还比较轻,吐完之后还能存住一点东西。后来发展到吃完即吐,直到吐出血丝。光补液治疗,就补了三次了,输液就输了三回了。其他的中医大夫也给她开过中药治疗,也没有见效。

2015年8月15号的时候我去看了一下。那天她正在我们医院妇产科病房输液呢,因为她婆婆也是我们本院职工嘛 ,找个病房输点液补液还是很方便的。还有就是舌红少苔,问了一下病史就大概如前。就是说,她没有怀孕以前,是手足凉,自怀孕以后,自觉手足热。问她有没有想摸凉墙的感觉,她说没有。我摸了一下她的手脚,当时手脚都是热的。我就问吧!我问她,你是想吃凉的,还是想吃热的?这个护士说,吃点儿凉粥舒服。当时我就觉得,哎呀,有思路了!处方就是黄连10克,苏叶10克,就是连苏饮。告诉她婆婆,你拿回去自己熬吧。因为这么小的量,拿到我们医院煎药室也没法熬。取汁约150毫升,少量频服,就是怕她一次都喝了的话喝不进去。

15号开的方子,17号是个礼拜一,我们这个小吴的婆婆找我去了,她说。16号下午4点的时候是第一次服药。服完之后没吐,没吐之后就喝了一碗豆浆。17号的时候其实他们又自己抓了一副又吃了。然后礼拜二的时候,礼拜二下午一上班,小吴的婆婆又找我去了,说今天早起这顿中药是一次性都喝进去了,喝完之后一点都没吐。特别高兴。说你再给开两副吧!我就给她开了两副,也是黄连10克,苏叶10克。她这四副药连十块钱都没有花上,吃完之后她就不再吐了。

我想说啥事呢,就是说,我跟诊冯老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冯老治妊娠呕吐。可能就是我没有机会见冯老治这个病,但是这个病的治疗思路确实是来自冯老。他就是说,“中医治病,正治当下”嘛,当下她就是里有热的状态嘛,所以说她想吃凉的。辨证的话可以辨为阳明病。

另外一个我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下,连苏饮应该是最佳答案,而且很有可能是唯一的答案。

病案三,补中益气汤案。这个是某男,47岁,这个人我论着叫姐夫。他是那天出院办手续的时候上我那儿去了,他在我们医院治高血压,住院治疗。赶到出院的时候也控制的不太理想。

出院的时候也控制的不太理想,为啥要到我那里去呢?因为他这个双眼的眶脂肪下垂,因为我正好是眼科,然后看了看、说了说,他除了这个双眼眶脂肪下垂之外还有其他的这些脾胃不足的表现,包括腹泻啊什么的。我说:“我给你开的中药咱们调调看看吧。”就给他开的上面这个方子,完了第二天他去我们医院取医保卡,我正好在大厅里碰到他了。我说:“姐夫,这个药吃的咋样啊?”他说:“你这个药特别甜,就比糖疙瘩差点。”就是甜度比糖块的甜度略微低一点。我当时心里就是有数了,我觉得这个方子应该基本开对路子了。后来就一直以补中益气汤加减,一直到11月19日,11月19日用的是升陷汤,后来下一诊就到了11月27日了。11月27日的时候啊,当时是给他诊脉的时候发现,他双手脉都是轻触时弦细,重按时好像有上下两层脉似的,当时我那天就给他调了一个方子,改为升阳益胃汤,因为他当时还是内有脾胃虚弱,外有寒邪。这个病案我是想说,我是用外邪里饮的思路来认识升阳益胃汤的。

病案四,针灸治疗牙疼。这个患者是我岳母。去年11月份有一天呢,我岳母牙疼,白天疼了一天了也没跟我说,到晚上还是疼啊,再疼睡不了觉了,把我招过去了。我到那儿一看,表情特别凝重。因为牙特别疼么,在那捂着脸也没说话。我问:“你是哪个牙疼啊?”她说:“左上牙疼。”这个上牙为少阳,下牙为阳明。而且我常年跟她生活在一起,她舌质暗、舌下脉络迂曲,她是个瘀血体质,瘀血挺明显的,而且左边病一般是血病,右边病一般为气病。我就给她扎了对侧的合谷,和同侧的膝关节以下的足少阳胆经上的穴位。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扎的腿上什么穴,反正我就是沿着胆经摸,哪块有坑我就扎那儿。15分钟以后疼痛明显减轻,那天晚上也睡着觉了。后来又连续扎了几天,症状缓解。这个经络的六经和《伤寒论》的六经不是一回事,两者有重叠。

病案五,头痛、右胁下痛。这个是徐xx,女性,38岁,这是2016年1月11日的首诊,她是右胁下痛20天间断发作,医院给她诊断的胆囊炎,让她口服那个消炎利胆片,吃了之后也没什么效果。我就问她:“你啥时候轻啥时候重啊?”她就跟我说:“吃肉的时候右胁下那个地方疼。吃多的时候或者着凉的时候也犯。”看了一下舌头,舌略红舌有猩红点,纳量少,吃饭还香,口不苦,口不干,口不渴,大便有解不净、后重感,大便日一行,质软,小便,饮水后即小便,无夜尿,一般晚上10点10点半入睡,早晨是3-4点就醒了。一醒啊她从后项部大概是斜方肌、肩井外侧缘这个部位,双侧啊往上疼,一点一点往上疼,右边重、左边轻,一直疼到她的头上。右侧能疼到额角、太阳穴这个位置,左侧疼到颞骨部这个位置,但是左边太阳穴也疼。她说的特别清楚,头痛一发作的时候前额冰凉冰凉的,后项部也是冰凉冰凉的。平时不易出汗,手脚凉,脚凉更明显,胃也不能吃凉的只能吃热的。头痛发作时恶心、头晕、呕吐、怕光,这个经常早晨犯。我问:“那你早晨上班呢?”她说:“我有方。我拿开水冲一袋感冒冲剂,喝下去慢慢一会头就不疼了”4点钟疼醒以后就不能再入睡了,然后她6点到6点半这个范围就起床给她闺女做饭,让她闺女上学。其实这个人我以前也给她看过,也给她治过偏头痛,当时就是用的吴茱萸汤的原方,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吧就中断治疗了。这次给她开的是吴茱萸15克、党参15克、大黄10克、附子10克、细辛6克、生姜3片、大枣4枚都是同煎。2016年1月17日二诊的时候,她说:“大夫在这服药的六天里,也没有头痛,也没有右胁下疼。”后来又给她简单的调了一下方子,又给她开了六付可能是,后来她就没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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