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4-1-30 09:06:04

石膏

拼音注音 Shí Gāo

别名 大石膏、玉大石、白虎、冰石、细理石

来源 本品为硫酸盐类矿物硬石膏族石膏,主含含水硫酸钙(CaSO4·2H2O),采挖后,除去泥沙及杂石。

性状 本品为纤维状的集合体,呈长块状、板块状或不规则块状。白色、灰白色或淡黄色,有的半透明。体重,质软,纵断面具绢丝样光泽。无臭,味淡。

贮藏 置干燥处。

炮制 生石膏:洗净,干燥,打碎,除去杂石,粉碎成粗粉。煅石膏:取净石膏,在无烟炉火中或坩锅内煅至酥松,取出晾凉,打碎即可。

归经 归肺、胃经。

性味 甘、辛,大寒。

功能主治 清热泻火,除烦止渴。用于外感热病,高热烦渴,肺热喘咳,胃火亢盛,头痛,牙痛。

用法用量 15~60g,先煎。

注意 脾胃虚寒及血虚、阴虚发热者忌服。


备注
(1)用于温热病、肺胃大热、高热不退、口渴、烦燥、脉洪大等症。石膏药性大寒,善清气分实热,故适用于肺胃实热的症候,常与知母相须为用,以增强清里热的作用。
(2)用于温病高热,身发斑疹。温病发斑,多由胃火旺而血热炽盛所致,此是气血两燔的现象。在临床上遇到此种症候,常用清热泻火较强的石膏,配合凉血解毒的药物如玄参、丹皮、赤芍、鲜生地、板蓝根等同用。

(3)用于胃火亢盛所致的头痛、齿痛、牙龈肿痛等症。石膏能清泄胃火,故胃火亢盛所引起的疾病,可配合知母、牛膝、生地等同用。

(4)用于肺热咳嗽、气喘。邪热袭肺,身发高热、咳嗽、气急鼻煽、口渴欲饮等症,可用石膏清泄肺热,佐以麻黄、杏仁等宣肺、止咳平喘等品(即麻杏石甘汤)。

(5)用于湿疹水火烫伤,疮疡溃后不敛及创伤久不收口。

(6)石膏煅后研末外用,治疗以上诸外科病,有清热、收敛、生肌的作用,常合升丹、黄柏、青黛等同用。

(7)石膏为清解气分实热的要药,凡热在气分而见壮热汗出、烦渴、脉来洪大者,都可用寒凉的石膏以清热泻火。如与清热凉血药同用,尚能用治热盛发斑、神昏谵语等气营两燔的症候。石膏善清肺胃热,如见邪热郁沸或胃火炽盛等症,均可使用本品。在临床应用时如配以知母,则清热泻火,可治阳明里热;如配麻黄,则清宣肺热,至肺热喘咳;治胃火齿痛,配熟地,则清胃滋阴,治虚火牙痛;配人参,则清热益气,治热盛津气两伤。总的来说,大都是取它清肺凉胃的功效。

复方
①治三阳合病,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面垢,谵语遣尿,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默冷,若自汗出者:知母六两,石膏一斤(碎),甘草(炙)二两,粳米六合。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热,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伤寒论》白虎汤)

②治温病初得,其脉浮而有力,身体壮热,并治感冒初起,身不恶寒而心中发热者:生石膏二两(轧细),生粳米二两半。上二味,用水三大碗,煎至米烂热,约可得清汁两大碗,乘热尽量饮之,使周身皆汗出,病无不愈者,若阳明腑热巳实,不必乘热顿饮之,徐徐温饮下,以消其热可也。(《医学衷中参西录》石膏粳米汤)

③治湿温多汗,妄言烦渴:石膏、炙甘草等分。为末。每服二钱匕,浆水调下。(《伤寒总病论》)

④治太阴温病,不可发汗,发汗而汗不出者,必发斑疹,汗出过多者,必神昏谵语,发斑者:石膏一两,知母四钱,生甘草三钱,元参三钱,犀龟二钱,白粳米一合。水八杯,煮取三杯,日三服,渣再煮一钟,夜一服。(《温病条辨》化斑汤)

⑤治发汗后,不可行桂枝汤,仟出而喘,无大热者:麻黄四两(去节),杏仁五十个(去皮、尖),甘草一两(炙),石膏半斤(碎,绵裹)。上四味,以水七升,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伤寒论》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⑥治痰热而喘,痰涌如泉:寒水石、石膏各等分。上为细末。煎人参汤,调下三钱,食后服。(《素问病机保命集》双玉散)

⑦治热嗽喘甚者,久不愈:石膏二两,甘草半两(炙)。上为末。每服三钱,新汲水调下,残生姜汁、蜜调下。(《普济方》石膏散)

⑧治骨蒸唇干口燥,欲得饮水止渴:石膏六两(碎,绵裹),大乌梅二十枚。上二味,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去滓,以蜜三合,稍稍饮之。(《外台》)

⑨治风邪癫痫,口干舌焦,心烦头痛,暴热闷乱:石膏半斤,粳米一(三)合。上以水五大盏,煮石膏,取二大盏,去石膏,用米煮粥,入葱白二茎,豉汁二合,更同煮,侯热,空心食之。石膏可三度用之。(《圣惠方》石膏粥)

⑩治偏正头疼,连睛疼:石膏、鼠粘子(炒)各等分。上为细末。每服二钱,食后用温酒或茶清调服。(《奇效良方》石膏鼠粘子散)

⑾治上膈壅毒,口舌生疮,咽嗌肿痛:寒水石(煅)三两,辰砂三钱半(别研),生脑子半字。上为末,以少许掺患处,咽津,日夜数次用。(《三因方》龙石散)

⑿治喉风:石膏一两,知母三钱,甘草一钱,元参五钱,天花粉三钱。水煎服。(《喉科秘诀》石膏汤)

⒀治胃火牙疼:好软石膏一两,火煅。淡酒淬过,为末,入防风、荆芥、细辛、白芷五分,为末,日用揩牙。(《保寿堂经验方》)

⒁治雀目夜昏,百治不效:石膏末每服一钱,猪肝一片,薄批,掺药在上,缠定,沙瓶煮熟,切食之,一日一股。(《明目方》)

⒂治小儿伤热吐泻黄瘦:寒水石、石膏各半两,甘草(生)一钱。上同为细末。每服一字,或半钱、一钱,食后,温汤调下。(《小儿药证直诀》玉露散)

⒃治筋骨疼痛,因风热者:石膏三钱,飞罗面七钱。为末,水和,煅红,冷定,滚酒化服,被盖取汗,连服三日。(《卫生杂兴》)

⒄治诸金刃所伤,血出不止:石膏、槟榔、黄连(去须)各一两,黄柏半两。上为细末,随多少掺敷疮上,血定,便入水不妨。(《小儿卫生总微论方》)

⒅治汤火烂疮:石膏捣末以敷之。(《肘后方》)

⒆治乳痈:石膏不以多少,煅通赤,取于地上,碗覆出火毒,细研。每服三钱,温酒下,添酒尽醉,睡觉再进一服。(《仁斋直指方》一醉膏)

⒇治疔疮渍破,能搜脓清热生肌:石膏(煅)九钱,黄灵药一钱。共研极细末,瓷瓶收贮。每用少许,撒于患处。(《医宗金鉴》九一丹)

(21)治痔漏:煅石膏一斤,冰片五克,共为细末,外敷患处。(内蒙古《中草药新医疗法资料选编》)

临床应用

①治疗烧伤

用石膏粉处理烧伤创面,能很快结痂,减少分泌物渗出,防止感染,促进创面愈合;同时可以免除烧伤患者的换药痛苦。用法:先将创面清洗干净,拭去污物,剪开水泡,除掉腐皮,再用2~4密普鲁卡因溶液涂布创面,然后将炒过的石膏粉装入纱布袋内均匀地撒布于创面上(可撒得厚些)。经1~2小时后,石膏粉干固;如创面分泌物较多,可继续撒布。一般在12~24小时后即可形成石膏痂片。痂片干固后不宣过早剥去,以免引起剧痛、出血及感染。一般Ⅱ°烧伤经3~7天痴片即可脱落。如痴皮过硬且感痛痒时,可涂2%普鲁卡因油或青霉素软膏(事先作过敏试验)。如痂下感染,应将痂片除去,清洗干净后再撒上石膏粉或同时涂以青霉素软膏。上述方法观察36例:其中Ⅰ°烫伤26例,Ⅱ、Ⅲ°混合烫伤11例;烧伤面积在10%以下者17例,11~20%者12例,21~30%者4例,31~40%者2例,90%者1例。结果除1例小儿因合并麻疹、肺炎,1例小儿因烧伤面积在90%左右、入院时即出现严重中毒现象而死亡外,其余均获治愈。但此项治疗方法尚存在如下问题:㈠冬天或天冷时常难以施行;㈡石膏痴皮干固后患者常有难忍的痛痒感;㈢Ⅲ°烫伤,石膏痂片仅可作为人工痂皮,暂时保护创面,尚不能代替早期的植皮。此外,如将石膏粉用桐油或花生油调制成膏,外敷患处,对促进创面愈合亦有较好的效果。

②用于充填骨缺损腔

应用石膏充填,治疗骨髓炎、骨结核所致的骨缺损14例,其中12例经2~17个月的观察,均获痊愈。在观察5个月以上的7例中无1例复发,X线检查骨缺损均愈合,有的已形成新的骨髓腔。2例化脓,其中1例为急性骨髓炎,1例为跟骨结核,局部病灶较大,浸润明显,有窦道混合感染,软组织缝合困难,结果石膏完全流出而告失败。治疗方法:术前以抗菌素控制感染,术中彻底清除炎性或结核病灶,凿成新鲜骨面,尽量保存骨膜及软组织,以混有青霉素及链霉素之淀粉石膏充填,致密地缝合创口。术后患肢以石膏固定,同时注射抗菌素。全部病例术后全身无任何不良反应。实验及临床资料表明,石膏充填后,血钙在早期多数升高,骨痂出现丰富,骨化过程较快。因此认为石膏充填可能有两方面作用:一是供应丰富的钙盐;二是起支柱作用,同时有生物学刺激作用。这都是促进骨愈合的主要因素。经验证明,采用石膏充填骨缺损的临床适应症应慎重选择。慢性骨髓炎或骨结核,凡病灶较小,皮肤及皮下组织较丰富的,经抗菌素治疗及病灶彻底清除后充填石膏,可收到良好效果;对于急性骨髓炎已有脓肿形成,及病灶太大、皮肤不完整、皮下组织较少、术后无法致密缝合的病例,均不适用。

各家论述

1.《脾胃论》:如食少者,不可用石膏。石膏能去脉数,疾病退,脉数不退者,不可治也。


2.《本草衍义补遗》:石膏,本阳明经药,阳明主肌肉,其甘也,能缓脾益气,止渴去火,其辛也,能解肌出汗,上行至头,又入手太阴、少阳,而可为三经之主者。研为末,醋研丸如绿豆大,以泻胃火、痰火、食积。

3.《纲目》:东垣李氏云,立夏前多服白虎汤者,令人小便不禁,此乃降令太过也,阳明津液不能上输于肺,肺之清气亦复下降故尔。初虞世《古今录验方》治诸蒸病有五蒸汤,亦是白虎加人参、茯苓、地黄、葛根,因病加减。王焘《外台秘要》治骨蒸劳热久嗽,用石膏文如束针者一斤,粉甘草一两,细研如面,日以水调三四服,言其无毒有大益,乃养命上药,不可忽其贱而疑其寒。《名医录》言睦州杨士丞女,病骨蒸内热外寒,众医不瘥,处州吴医用此方,而体遂凉。愚谓此皆少壮肺胃火盛,能食而病者言也。若衰暮及气虚血虚胃弱者,恐非所宜。广济林训导年五十,病痰嗽发热,或令单服石膏药至一斤许,遂不能食,而咳益频,病益甚,遂至不起,此盖用药者之瞀瞀也,石膏何与焉。

4.《本草经疏》:石膏,辛能解肌,甘能缓热,大寒而兼辛甘,则能除大热,故《本经》主中风寒热,热则生风故也。邪火上冲,则心下有逆气及惊喘;阳明之邪热甚,则口干舌焦不能息,邪热结于腹中,则腹中坚痛;邪热不散,则神昏谵语;肌解热散汗出,则诸证自退矣。惟产乳、金疮,非其用也。《别录》除时气头痛身热,三焦大热,皮肤热,肠胃中膈气,解肌发汗,止消渴烦逆,腹胀暴气,喘息咽热者,以诸病皆由足阳明胃经邪热炽盛所致,惟喘息咽热,略兼手太阴病,此药能散阳明之邪热,降手太阴之痰热,故悉主之也。甄权亦用以治伤寒头痛如裂,壮热如火。《日华子》用以治天行热狂,头风旋,揩齿。东垣用以除胃热肺热,散阳邪,缓脾益气者,邪热去则脾得缓而元气回也。洁古又谓止阳明经头痛发热恶寒,日哺潮热,大渴引饮,中暑及牙痛者,无非邪在阳明经所生病也,理阳明则蔑不济矣。足阳明主肌肉,手太阴主皮毛,故又为发斑发疹之要品。若用之渺少,则难责其功,世医罔解,兹特表而着之。石膏本解实热,祛暑气,散邪热,止渴除烦之要药。温热二病,多兼阳明,若头痛、遍身骨痛而不渴不引饮者,邪在太阳也,未传阳明不当用。七、八日来,邪已结里,有燥粪,往来寒热,宜下者勿用。暑气兼湿作泄,脾胃弱甚者勿用。疟邪不在阳明则不渴,亦不宜用。产后寒热由于血虚或恶露未尽;骨蒸劳热由于阴精不足,而不由于外感;金疮、下乳,更非其职;宜详察之,并勿误用。

5.《药征》:《名医别录》言石膏性大寒,自后医者怖之,遂至于置而不用焉。仲景氏举白虎汤之证曰,无大热,越婢汤之证亦云,而二方主用石膏,然则仲景氏之用药,不以其性之寒热也可以见己。余也笃信而好古,于是乎为渴家而无热者,投以石膏之剂,病已而未见其害也;方炎暑之时,有患大渴引饮而渴不止者,则使其服石膏末,烦渴顿止,而不复见其害也;石膏之治渴而不足怖也,斯可以知已。

6.《重庆堂随笔》:石膏,余师愚以为治疫主药,而吴又可专用大黄,谓石膏不可用,何也?盖师愚所谓者暑热为病,暑为天气,即仲圣所谓清邪中上之疫也。又可所论者湿温为病,湿为地气,即仲圣所云浊邪中下文疫也。清邪乃无形之燥火,故宜清而不宜下;浊邪乃有形之湿秽,故宜下而不宜清。二公皆卓识,可为治疫两大法门。

7.《医学衷中参西录》:石膏,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外感有实热者,放胆用之,直胜金丹。《神农本经》谓其微寒,则性非大寒可知。且谓其宜于产乳,其性尤纯良可知。医者多误认为大寒而煅用之,则宣散之性变为收敛(点豆腐者必煅用,取其能收敛也),以治外感有实热者,竟将其痰火敛住,凝结不散,用至一两即足伤人,是变金丹为鸩毒也。迨至误用煅石膏偾事,流俗之见,不知其咎在煅不在石膏,转谓石膏煅用之其猛烈犹足伤人,而不煅者更可知矣。于是一倡百和,遂视用石膏为畏途,即有放胆用者,亦不过七、八钱而止。夫石膏之质最重,七、八钱不过一大撮耳。以微寒之药,欲用一大撮扑灭寒温燎原之热,又何能有大效。是以愚用生石膏以治外感实热,轻症亦必至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重用至四、五两或七、八两,或单用或与他药同用,必煎汤三、四茶杯,分四、五次徐徐温饮下,热退不必尽剂。如此多煎徐服者,欲以免病家之疑惧,且欲其药力常在上焦中焦,而寒凉不至下侵致滑泻也。《本经》谓石膏治金疮,是外用以止其血也。愚尝用煅石膏细末,敷金疮出血者甚效。盖多年壁上石灰善止金疮出血,石膏经煅与石灰相近,益见煅石膏之不可内服也。

8.《本经》: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惊喘,口干舌焦,不能息,腹中坚痛,产乳,金疮。

9.《别录》:除时气头痛身热,三焦大热,皮肤热,肠胃中膈热,解肌发汗,止消渴烦逆,腹胀暴气喘息,咽热。亦可作浴汤。

10.《药性论》:治伤寒头痛如裂,壮热,皮如火燥,烦渴,解肌,出毒汗,主通胃中结,烦闷,心下急,烦躁,治唇口干焦。和葱煎茶去头痛。

11.《日华子本草》:治天行热狂,下乳,头风旋,心烦躁,揩齿益齿。

12.《珍珠囊》:止阳明头痛)止消渴,中暑,潮热。

13.《用药心法》:胃经大寒药,润肺除热,发散阴邪,缓脾益气。

14.杨土瀛:煅过最能收疮晕,不至烂肌。

15.《本草蒙筌》:胃脘痛甚,吞服。

16.《长沙药解》:清心肺,治烦躁,泄郁热,止燥渴,治热狂,火嗽,收热汗,消热痰,住鼻衄,调口疮,理咽痛,通乳汁,平乳痈,解火灼,疗金疮。

17.《本草再新》:治头痛发热,目昏长翳,牙痛,杀虫,利小便。

admin 发表于 2024-1-30 09:06:32

胡希恕应用石膏经验介绍
经方大师胡希恕先生,因经方理论独特,临床疗效显著,越来越受中医临床医生的喜爱和推崇,近年来私淑者甚众。胡老用药,除了遵循《神农本草经》的相关记载外,主要还是依据他对《伤寒论》和《金匮要略》原文的深刻理解及用药规律的总结,现将其应用石膏的经验,总结介绍如下:

1 石膏没有止渴的作用

在《中药学》统编教材中,把石膏的功效归纳为清热泻火、除烦止渴,很多医家也把止渴作为石膏的主要作用之一,而胡希恕先生则认为,石膏并没有止渴作用。

石膏止渴的说法,多根据白虎加人参汤证,如《伤寒论》第26条:“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但胡希恕先生通过对比发现,同样是以石膏为主药的白虎汤证,所有条文无一有渴证,加人参后却均有渴证,这只能说明人参有止渴的作用,不能说明石膏止渴。

在讲解《金匮要略•痉湿喝病》第26条(太阳中热者,喝是也,汗出恶寒,身热而渴,白虎加人参汤主之。)时,胡老注解到:许多人每以本方治渴,其功效多归于石膏,后世本草亦多谓石膏治渴,过种看法不是十分恰切的,不符合《伤寒论》的本意。试观白虎汤各条.无一渴证。而白虎加人参汤各条无一不渴者,可见治渴不在石膏而在人参。胃为水谷之海、营卫之源,人参补中益气.为治津枯而的要药。至于石膏,功在除热,口舌干燥即其应用的主要症状【1】。

2石膏没有解表的作用

石膏辛、甘、大寒,清热泻火,为医家共识,其解表作用,也被很多医家认可,如《名医别录》谓石膏“解肌发汗。”,张锡纯在其石膏解中云:“石膏……其性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为清阳明之圣药,无论内伤外感,用之皆效,即他脏腑有热者用之亦效。”【2】,而胡希恕先生则认为,石膏只甘不辛,并无发散作用,不能解表。

石膏解表,是对《伤寒论》第168条及169条的误读。《伤寒论》第168条:“伤寒若吐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俱热,时时恶风,大渴,舌上干燥而烦,欲饮水数声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伤寒论》第168条:“伤寒无大热,口燥渴,心烦,背微恶寒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168条的“时时恶风”及169条的“背微恶寒”,很多医家认为是表证未解,并因此得出石膏解表的结论。

其实,此处的“时时恶风”及“背微恶寒”,都是内热盛的一种表现,是机体内外温差较大时的一种主观感觉。仲景为防读者误解,紧接着的170条,就做了如下的解释:“伤寒脉浮,发热无汗,其表不解,不可与白虎汤。渴欲饮水,无表证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无表证者”正是对前“时时恶风”及“背微恶寒”的注解。

3石膏配伍麻黄可以治疗汗出

石膏与麻黄配伍治疗汗出,主要依据麻杏甘石汤及越婢汤方证,如《伤寒论》第63条:“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金匮要略水气病》第21条:“风水,恶风,一身悉肿,脉浮不渴,续自汗出,无大热,越婢汤主之。”。

对比这两个方证,除了都有汗出外,石膏与麻黄的配伍也有共同的特点。麻杏甘石汤中,麻黄四两,石膏半斤;越婢汤中,麻黄六两,石膏半斤,汉代为十六两制,半斤即八两,两个方子的石膏用量都明显大于麻黄。

而同样是石膏麻黄配伍的大青龙汤证,却是典型的无汗,如《伤寒论》第38条:“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者,大青龙汤主之;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此为逆也。”,方中麻黄的用量是六两,约90克,石膏如鸡子大,约40-50克,麻黄用量约为石膏的两倍。

由此可见,石膏与麻黄配伍治疗汗出时,石膏的用量必须明显大于麻黄。

4石膏可以解凝

胡希恕先生认为,生石膏可以解凝,即解除因热而形成的凝结,具体表现为淋巴结肿大、局部的红肿热痛等。细读胡老的医案,不难发现,只要见到上述情况,胡老常用生石膏。如急性腮腺炎常用小柴胡汤加生石膏;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常用小柴胡汤加生石膏、公英、桔梗等;急慢性睾丸肿大常用小柴胡汤加生石膏、陈皮、生苡仁等,所用治例皆收捷效。

5应用的石膏基本指征

胡希恕先生把石膏的应用指征归纳为:口干舌燥,薄白苔,白苔发燥,不水滑。这是一个基本的指征,热重苔黄者当然可以应用,但很多人只有见到口渴苔黄燥,才敢用石膏,苔若不黄燥,便畏之如虎,其实临床只要见到上述指征,便可放心应用石膏,这大大扩展了石膏的应用范围。后人对此也有认识,如赵氏即认为:“胃病因热所致,而见心烦不眠,口渴舌干,舌红、少苔,脉虚数者,即使有虚赢、少气、欲吐也不应避用石膏。”。

6 病案举例

病例1 唐某,男,35岁,病案号378670

初诊日期1965年4月24日:感冒3天,咽痛,口干,恶心,不欲食,头痛、头晕,咳则右上胸痛,舌苔白,脉弦细稍数。证属少阳阳明合病,为小柴胡加石膏桔梗汤方证。

柴胡四钱,半夏三钱,黄芩三钱,党参三钱,生姜三钱,大枣四枚,炙甘草二钱,苦桔梗三钱,生石膏一两半。

结果:上药服三剂,口干、咽痛已,咳嗽亦不明显,但感恶心、腰痛,下肢凉,上方去苦桔梗,加桂枝、赤芍各三钱,生龙骨、牡蛎各五钱,服三剂诸证已。

按:此患者以咽炎为主的上感,是临床多见的感冒,因多数初起不来诊,故来诊时表证已不明显, 而呈半表半里少阳证或少阳与阳明合病,故胡老常以小柴胡汤加减治疗。小儿患者感冒更多呈现此方证。此时如用汗法解表,徒伤人体津液、正气,使感冒迁延不愈、加重,感冒后自服许多药,或治疗不当而长期不愈者屡见不鲜。这就告诫后人,感冒虽小病,治疗也要辨证论治。一见感冒就解表,是非常错误的。

笔者按:此案舌苔并不黄燥,也没有口渴,但胡老却用了石膏,其实这里用石膏的依据,就是口干、舌苔白,不水滑。

病例2 董某,女,7岁,病案号1790265。初诊日期1965年9月2日:发热、两腮肿痛1周。近几天来出现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经同仁医院腰穿确诊为“腮腺炎合并脑炎”。因是病毒性感染,西药无对症药物,嘱其找中医诊治。近症:两腮肿痛,左侧肿甚,红肿而硬,头晕、头痛,时恶心、呕吐,不欲食,往来寒热,体温38.2℃,大便干燥,舌苔白黄,脉弦数。与大柴胡汤加银花、连翘、公英、甘草、生石膏:

柴胡五钱,黄芩三钱,半夏三钱,枳实三钱,生姜三钱,白芍三钱,大枣四枚,大黄二钱,银花四钱,连翘五钱,公英八钱,炙甘草二钱,生石膏二两。

结果:上药一荆,煎两次,分为两天服。服后,腮肿减轻,头痛已,仍头晕,恶心减,近两天仅呕吐一次,发热减,体温37.4℃,上方去大黄继服一剂,呕吐已,头晕减,但自汗、嗜卧,与小柴胡汤加生石膏:柴胡二钱,黄芩二钱,半夏三钱,党参二钱,生姜三钱,大枣四枚,炙甘草一钱,生石膏一两。服三剂诸症已。

按:本例脑炎,来诊时呈三阳合病,故以大柴胡和解三阳,加银花、连翘、公英、甘草、生石膏增强清热解毒之力,着重祛邪安脑。当邪却症减,正气也衰,故见自汗、嗜卧。因此用小柴胡汤加生石膏建中和胃,使中和而神安【6】。

笔者按:此案虽无口舌干燥,但两腮肿痛,左侧肿甚,红肿而硬,加之脉数、邪热内结无疑,故用石膏解凝。

admin 发表于 2024-1-30 09:06:47

陈宝贵运用石膏经验

陈宝贵教授的用药经验与清朝末年中西汇通流派代表人物张锡纯一脉相承。张锡纯(1860-1933年),字寿甫,祖籍山东诸城,河北省盐山县人。著有《医学衷中参西录》,可谓其毕生心血的结晶。书中收录了大量的病例及方剂,以及张锡纯先生的评点文章。张锡纯说:“吾人生古人之后,贵发古人所未发,不可以古人之才智囿我,实贵以古人之才智启我,然后医学有进步也”。陈宝贵教授十分推崇张锡纯先生这种不拘泥于古的创新思想,陈宝贵教授认为,正是衷中参西的思想使张锡纯找到全新的治学观点和方法。

张锡纯先生果断的抛弃崇古泥古、固步自封的观点,敢于创新,不全于故纸中求学问。他充分利用了自己长期临证实践的条件,尽一切可能通过切身体会去寻求知识。1927年,张锡纯先生在天津开馆行医,诊所名中西汇通医社。1929年春,由孙雨亭、赵云青二人引荐收柳学洙为关门弟子。陈宝贵教授自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跟随柳学洙先生悉心学习中医理论,并帮助柳老整理出版了《医林锥指》,多年临床一直秉承柳老中西结合辨证治病的思想。

陈宝贵教授认为:中西医结合既不是简单的拼揍,更不是各自取代,而必须是中医、西医互相渗透,融会贯通,相辅相成,扬长避短,取其精华。中医要尽早与西医相融合,中医要尽早与实验研究相结合,不断发展,逐步形成具有中国特色治疗的新型学科。

正是由于陈宝贵教授对柳学洙先生学术思想的继承,进而使得张锡纯先生的学术思想得以传承下来,也由于他的不断创新,才使得张派医学不断完善、丰富和发展。从张锡纯到柳学洙,再到陈宝贵,张派的学术思想得到了较完好的继承。

通过几代医家传承,张派医学有了新的生命力,名老中医的学术思想得以一代接着一代传承并发扬光大。

陈宝贵教授现任天津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天津中医药大学附属武清区中医院名誉院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内科专家,全国第三批、第四批名老中医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常年致力于老年脑病和脾胃病的临床与基础研究,提出了“老年性痴呆从神论治”“治胃九法”和“重建脾胃生理功能”的学术思想。

本人有幸跟师学习,回顾陈宝贵教授近期临诊500例病案的遣方用药,不难发现陈宝贵教授用药与张锡纯先生、柳学洙先生的用药思路具有极高的相似度。细察陈宝贵教授临诊方剂,并将其用药频次与《医学衷中参西录》《医林锥指》中的药物做横向比较,发现陈宝贵教授的常用药亦是张锡纯先生、柳学洙先生平日善用的药材。如此之高的重复率,决非个人对药物的喜好所能解释,而是全面继承先辈用药经验的有力证据。以下简要介绍陈宝贵教授运用石膏的经验。

石膏

石膏,历代医家皆认为石膏性大寒,易损伤脾胃,主张以煅者为用。而张锡纯先生认为生石膏味微辛,性微寒而非大寒之物,其“原硫、氧、氢、钙化合而成,煅之则硫、氧、氢皆飞去,所余之钙已变为石灰,粘涩异常”,若煅用“则辛散之力顿消,转能收敛外邪,凝聚痰火使之不散”。

治炽盛之热,“非多用不能清大热”;治外感实热,虽“轻证亦必用至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重用至四五两,或七八两”。张氏在《医学衷中参西录》的药物诠释中,无论是药物分析、病例介绍石膏都几尽详细,并列为众药之首,“诚为凉药中极纯良之品”“为寻常药饵,诸凡有实热之证,皆可用者也”。无论单用还是配伍使用,更有其独到之处,使石膏变寻常为奇效之品。

柳学洙先生的《医林锥指》中亦有关于石膏使用的记载,详见“生石膏治热痹”篇。陈宝贵教授认为石膏为清阳明胃腑实热之圣药,放胆应用,效果极佳,绝无中伤脾胃之弊,而且用量宜大,外感内伤均可使用。

石膏最宜用于外感温病。外感实热证,见脉洪滑而实者,用石膏清热最佳,若遇体虚之人则伍党参、黄芪等益气养阴,能使深陷之热邪,徐徐上升外散,消解无余。此外,石膏还可清瘟疹之热,治痢疾发热及产后发热。

张锡纯先生对石膏服药方法至为重视。陈宝贵教授强调,张派医学的传承需要从诸多方面仔细把握,不光只是用那些药,用药剂量这么简单。

一味药,从采摘到炮制加工,再到选择入方,最后煎煮服用,每一道工序医者都应谙熟于心。比如石膏的煎服方法,《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记载得十分详尽。其煎服方法有常规之法:将石膏与诸药同煎,视病之轻重,一剂三服或两服,病愈不必尽剂。

若病情急剧或病重药轻者,可顿服,即将一日的用药一次服尽,力求药专性峻,迅速控制病情,可连续服用,即一昼夜分多次或不记次数的服用,旨在使药物始终保持一定的浓度,持久发挥作用,并使“药力常在上焦、中焦,寒凉不至于下侵致滑泻也”。

亦有独特之法:如将研末之生石膏用凉开水兑服,如西药之法,用于治疗各种实热极盛证;用于中毒而见烦躁者:将生石膏研末,用清水煎取一大碗频频饮服;用于治疗中焦胃热呕吐不止,恶闻药气者:将鲜梨切片极薄,蘸生石膏末嚼咽,用于气阴两伤之呕吐不止,药食不受;亦有单用生石膏细末与鸡子黄调服之法。

体会中医讲究辨证施治,用药具有灵活性和针对性,中西汇通流派以张锡纯、柳学洙、陈宝贵为主,代代相传,生生不息,流传近100年,从其传承中可以看出,陈宝贵教授全面继承和发扬了张锡纯先生、柳学洙先生的临证思想,为张锡纯流派的发展和传承做出贡献。作为陈宝贵教授的学生,不仅仅要传承其临诊用药的娴熟经验,更重要的是传承老师的思维方法和突破常规、敢于实践、善于总结的精神,并以此方法运用于自己的临床诊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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