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02:48

中医名家治疗白血病经验集锦

周霭祥中医治疗白血病经验

       周霭祥先生从事中西医结合血液病研究40余年,现为全国中西医结合血液病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对血液病的诊治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白血病)周先生认为,白血病的发病原因为热毒或瘟毒,概称之为毒邪,包括生物、化学和物理等致病因素。毒邪伏于髓内或入髓伤血,引起血瘀,表现为骨痛、胸骨压痛、肝脾肿大、骨髓白血病细胞极度增生、舌质紫暗等。瘀血不去则新血不生,故出现贫血或血虚,表现为面色苍白、头晕、心悸、舌质淡等。血为气之母,在血虚的基础上,可出现气虚,表现为乏力、气短、懒言、多汗、舌有齿痕、脉细。气属阳,血属阴,气血两虚日久,势必导致阴阳两虚,表现为手足心热、低热、盗汗、舌质红、脉细数的阴虚证及怕冷、四肢凉、自汗、便溏、舌苔白、脉细无力的阳虚证。阴阳两虚可进一步发展为阴阳两竭、亦即全身衰竭。这是白血病的发展过程。如治疗及时而有效,则病可缓解甚或痊愈。周先生分析,白血病的三大症状,发热、血虚、出血三者之间相互关联,相互影响。而本病发热的原因有:

       (1)邪毒内发:即白血病本身所致的发热,又称白血热。

       (2)外感发热:因本病常有气血两虚,正气既虚,故易感染外邪而发热。

       (3)阴虚及血虚:两者皆可生内热。

       (4)阳虚:晚期病人可出现阳虚发热。白血病的发热以前三者为多见。

       本病出血的原因有:

       (1)血瘀可使血不循经而出血。

       (2)血热及虚热皆可热伤血络或迫血妄行而出血。

       (3)气虚不摄引起出血。综上所述,可见白血病为正虚邪实,虚实夹杂,本虚标实。本病的发展过程,初期可为因病致虚,后期则是因虚致病,以致病入膏肓。周先生指出,白血病的治疗原则有三:即扶正与祛邪相结合,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及中西医有机结合。白血病常表现有正虚邪实之象,正虚表现为气虚、血虚、阳虚、阴虚,根据不同的虚象,给予相应的补益。邪实主要指毒和瘀,因此祛邪不外解毒、化瘀。扶正与祛邪,两者应结合进行,但在病程的各阶段,应有所偏重。如诱导缓解阶段,宜祛邪为主;巩固、维持阶段,宜扶正为主;早期病人,虚象不著,以祛邪为主;晚期病人,虚象较重,以扶正为主。扶正与祛邪,关系密切,相辅相成,正确掌握祛邪,能有助于扶正,有效的扶正治疗,也有利于祛邪。在辨证论治处方中,加用一些针对性的药物,如本病属于恶性肿瘤,可用些抗癌中草药,只有辨证与辨病结合,才能提高疗效。对并用化疗西药者,则应中西医有机地结合。

       (白血病)根据辨证论治,周先生总结出白血病治疗的主要法则:

       (1)解毒抗癌:根据本病的病因为毒邪,性质属于恶性肿瘤,在疾病的初发或复发时,可重点使用解毒抗癌的中草药作为诱导缓解。常用药有:白花蛇舌草、龙葵、半枝莲、山豆根、黄药子、山慈菇、青黛、雄黄、重楼(七叶一枝花)、猪殃殃、干蟾等。

       (2)活血化瘀:瘀血是本病的主要病理变化,针对瘀血的临床表现,用活血化瘀治疗,促使病理改变的恢复,也是治疗当中一个重要环节。此法除用于瘀血症状明显者外,还可与解毒抗癌药合用,作为诱导缓解。常用活血化瘀药有:桃仁、红花、当归、赤芍、川芎、丹参、三棱、莪术、乳香、没药等。

       (3)补养气血:气血两虚是本病常见的临床表现,在此基础上容易招致感染,因此补养气血很重要。补气包括了补脾,补血则包括了补心和养肝。此法用于贫血较重者,或用于巩固和维持治疗阶段,配合化疗药使用。补气药有人参、党参、黄芪、黄精、甘草、白术等,补血药有当归、熟地黄、白芍、丹参、阿胶、紫河车等。

       (4)调理阴阳:调理阴阳对促使机体健康状况的恢复也很重要。补阴主要补肝肾之阴,补阳主要补脾肾之阳。此法常用于巩固或维持治疗阶段,也可配合化疗。补阴药有熟地黄、何首乌、枸杞子、女贞子、天冬、麦冬、玄参、龟甲等,补阳药有菟丝子、补骨脂、巴戟天、仙茅、淫羊藿、肉苁蓉,少数可用附子、肉桂。

       例1:陈某某,男,11岁。因双目对称性凸出2个月,加重伴右耳疼痛3天,于1989年10月26日收住院。患儿于1989年8月中旬发现双眼凸出,经眼科检查双眼底视乳头水肿,血中原粒细胞48%,经骨穿确诊为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M2型。曾在外院治疗2月,病情加重。入院检查:体温37.1℃,右颌下淋巴结4.5cm×0.5cm、质中、活动、触痛明显,咽红,扁桃体轻度肿大,双目凸出,不能闭合,闭时裂间隙为5mm,右眼睑球结膜充血性外翻,右耳红肿触痛,有炎性分泌物,右耳后扪及2cm×2cm大小肿物、柔软、无压痛。血红蛋白96g/L,血白细胞13.4×109/L,原粒68%,早幼粒1%,中幼粒1%,杆状核6%,分叶核9%,淋巴20%,血小板30×109/L。骨髓增生明显活跃Ⅱ,原粒+早幼粒69%。舌质红、苔薄黄,脉弦数。西医诊断: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M2型。中医诊断:虚劳、恶核、疖肿。入院后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选用HOAP化疗方案。中医辨证热毒夹瘀,痹阻经络。治宜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兼补气血。处方:黄芪12g,当归10g,赤芍10g,莪术8g,龙胆草8g,香附8g,龙葵15g,半枝莲15g,山慈菇8g,黄药子8g,白花蛇舌草15g。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用。并加用青黄散(青黛9g,雄黄1g,混匀装胶囊,为1日量,分2次口服),以上治疗1周后,右耳疖肿消退,精神转佳,凸眼明显好转,左眼能完全闭合。于同年12月骨髓取得完全缓解,血白细胞计数正常,幼稚细胞消失。右眼闭合时眼裂间隙缩小为2mm,至1990年1月16日双目完全闭合,右耳后肿物消失。于1990年4月27日出院。以后定期巩固化疗,长期在门诊口服中药。至1992年下半年停止治疗。随访10年,患者仍处于完全缓解。按:本患者为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M2型。审其病机,本病的发生由毒邪入髓伤血所致,临床表现以标实为主。周先生认为,白血病患者血异常白细胞增高,眼球凸出,均为毒、瘀表现,由于毒热内蕴,郁久积瘀所致。在治疗上采取扶正与祛邪相结合、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及中西医有机结合的原则,在针对性地杀伤白血病细胞的同时,中药进行攻补兼施,以攻为主,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少佐益气养血、扶助正气,最终以祛毒逐瘀,达到人体的正气自行恢复目的。

       例2:李某某,男,20岁。因疲乏无力2年余,白细胞增高20余天,于1977年6月10日入院诊治。入院前因鼻流血不止,于1977年5月中旬在某医院就诊,发现血白细胞计数172×109/L,骨穿确诊为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5月31日开始口服马利兰2mg/日,服用10天后,血白细胞计数无下降,要求中药治疗。入院时自觉乏力,脾大平脐,血白细胞94.2×109/L,早幼粒2%,中幼粒13%,晚幼粒17%,杆状核43%,分叶核18%,淋巴7%,血红蛋白120g/L,血小板85×109/L,骨髓增生极度活跃,以粒系增生为主,中晚幼比例增高。西医诊断: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中医诊断:虚劳、症积,辨证为邪毒入血伤髓,血瘀成积。入院后停用马利兰,单用中药解毒抗癌、活血化瘀。药用:青黄散(青黛120g,雄黄30g,两药混匀装胶囊,日服6g),服药2周后血白细胞76.8×109/L,3周后脾开始回缩。7月26日因血白细胞4.95×109/L,外周血幼稚细胞消失,而停中药3天,但因血白细胞又上升至10.2×109/L,遂恢复口服青黄散3g/日,并于8月15日以膈下逐瘀汤加减:当归12g,赤芍10g,丹参10g,桃仁6g,红花6g,三棱10g,莪术10g,鳖甲15g,生牡蛎30g,山豆根10g,黄芪15g,白花蛇舌草30g,每日1剂。至9月血白细胞始降至10×109/L以下,血幼稚细胞少见,血红蛋白130~150g/L,血小板(60~80)×109/L,但骨髓恢复不满意,于1977年11月30日出院。出院后继续在门诊口服青黄散和中药汤剂治疗,于半年后骨髓达完全缓解。继续口服青黄散,于1981年停止治疗,随访至1999年10月仍存活。

       按:患者就诊时为巨脾。其病机是由于邪毒伏于髓内,引起血瘀,致使气虚血亏,“气塞不通,血壅不流”,久而发为症积。正气不足为病之本,邪毒致瘀为病之标。在正气仍存,邪毒犹甚之时,当以祛其标实为先,故采用清热解毒、消散症积作用的青黄散治疗,达到“去其所害,气血复生”的目的。

       例3:刘某某,男,24岁。因发热、头晕乏力1个月,于1979年11月12日入院。入院时查血红蛋白95g/L,血白细胞2.4×109/L,血小板40×109/L,骨髓增生明显活跃,以粒系为主,早幼粒50.5%,原粒+早幼粒54.3%。西医诊断:急性早幼粒细胞性白血病M3型。中医诊断:虚劳(气血两虚)。入院后予服当归补血汤加味:当归10g,黄芪30g,党参30g,生地黄12g,山茱萸12g,菟丝子12g,制首乌12g,黄精12g,女贞子15g,旱莲草15g,白茅根30g,藕节15g,每日1剂;并服青黄散(青黛∶雄黄=7∶3)每日15g。服药1月后,即达骨髓缓解,血红蛋白94g/L,血白细胞2.7×109/L,血小板180×109/L。以后坚持治疗,于1980年10月30日完全缓解出院。出院后继续在门诊服中药,1年后停药。至1999年已生存20年。按:本例为急性早幼粒细胞性白血病M3患者,根据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的原则,因正虚邪实,而予扶正祛邪兼施,病情很快缓解,并已存活20年。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07:15

赵修诚老医生谈白血病的病理与治疗

       赵修诚,男,65岁。主任医师。珠海市中医学会理事,原珠海市政协委员。现供职于珠海市拱北医院

       1970年11月6日,本人当时在四川省成都市第九人民医院任中医师,当天从某医学院儿科住院治疗二个月“死亡”出院的急粒白血病儿林长久,男,1岁,其父发觉患儿心口还有一丝热气,又抱来我院急诊室求治。患儿高烧昏迷,肤唇苍白,呼吸极微,细心察看并未死亡。查T39.9℃,血色素2.5(25g/L),白细胞2800(2.8 10×109/L),原粒18 %。医院领导十分重视,组织中西医抢救,本人参加会诊。当年年轻未见过白血病人,纯粹按照中医辩证论治,仔细分析病机,认为面唇苍白,神昏气微,发热汗出,尿清便溏,舌淡苔白,脉沉细数无根,是一派大虚大寒证,高热是假象,经验告诉我这是伤寒少阴证,治疗必须回阳托邪。处方药为党参、黄芪、白术、附片、苏叶、葱白等,配合西医输氧、输液、抗生素等治疗。患儿次日奇迹般苏醒,烧退好转。住急诊室治疗七天出院,后单纯门诊中医药治疗。二月后面唇红润,健康可爱,再请医学院专家复查,症状血象骨髓象均完全缓解。以后便开始了白血病漫长的探索治疗并取得不断进展(见羊城晚报1989年4月8日《十年探索治血癌》报道)。

       当时曾引起省市医学界和市卫生局领导的重视,成立了白血病科研小组,纳入成都市卫生局和市科委的重点科研项目。本人又用回阳托邪法中西医结合中医药为主(不用化疗)完全缓解了多例急性白血病。其中一例急性早幼粒白血病女孩,何萍,高烧、出血、贫血、病危,也用此法完全缓解,后完全停药健在16年以上(后未联系)。当然也有很多失败,文革后期科研中断并遭批斗。后在门诊中单纯采用中医药治疗。84年从成都调动来珠海市拱北医院后仍坚持了本项科研工作,也曾纳入珠海市卫生局和市科委的科研项目,又经历了异常艰苦曲折的探索。由于治疗林长久,何萍及一批纯中药治疗急性白血病的验案,本人整理了回阳托邪法治疗急性白血病(见成都中医学院学报.1982.(1):39《“回阳托邪”治疗急性白血病的初步体会》及珠海市中医论文汇编。1990.37《“回阳托邪”治疗急性白血病初步报告》)。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08:33

周仲瑛论治慢性白血病

       白血病中医临床研究进展

       ( 一) 病因病机

       1.病因认识

       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 1) 先天之因。父母身体孱弱,精血不旺,根底不曜。( 2) 酒色劳倦情、饮食所伤,精气亏损,积久而成。( 3) 邪毒( 包括瘟毒) 入血伤髓,正虚邪恋,气弱阳衰,或外感缠绵不愈,正气持久不复。( 4)境遇艰难,情志抑郁,气血亏损,积渐成劳。( 5) 药误、医误等。

       2.病机探讨

       由各家研究文献中归纳出一般对病机有两种观点:先虚后实,或先实后虚。同时疾病迁延日久后又会互相转化。

       (1)先虚后实,因虚致病

       由先天不足或后天失养引起脏腑亏虚,或由于外感六淫、内伤七情;或饮食不节,滋生痰浊;或邪毒侵袭,留恋不去等引起气血功能紊乱,脏腑功能失调,致使邪毒乘虚而入。邪毒入侵,轻者伤及气血,重者伤及骨髓,致使气血亏虚;邪与营血相搏结,使气血流通失畅,脉络瘀阻,久而成瘾瘕积聚。其以气阴两虚为病机之根本;血瘀内阻、邪毒内盛或邪毒伤血是病机转化的外在表现。因虚致病,本虚标实,虚实夹杂。邪毒久羁,变生多端,诸邪气常交错夹杂,混合致病。认为其病位多表现于肝脾,病理改变多为气滞、血瘀、痰结;痰、瘀、毒邪搏结于骨髓,连及脏腑,又耗损正气而成虚劳。随着病情进展至加速期或急变期则因实致虚,实邪益锢,虚证愈虚。马氏试图建立骨髓造血功能一肾中相火模式。提出其发病机制为阴阳失调、相火妄动。并依据中医理论,结合临床实践及现代医学研究加以阐述,认为“ 肾主骨生髓” ,骨髓造血功能与肾脏密切相关,其病位在。肾。由于妄动之相火暴悍酷烈,能大伤元气,煎熬真阴,令气阴两伤,精血亏乏,是为“ 元气之贼”。

       (2)先实后虚,因病致虚

       邪毒入血,伤及骨髓,丽致血瘀;邪毒与瘀血相搏结,积于内形成痞块,或邪毒内盛,耗伤气血而致气血双亏证候。认为病机属气滞血瘀,气虚血热,虚实央杂、以实为主。其枢机在于邪毒、瘀、虚三病理环节相互衍生。稳定期多为邪毒内伏,郁而待发;加速期多为血瘀正衰,阴阳两虚;急变期多为毒血搏结,阴阳衰竭。张氏认为系伏气温病所致,虽初起即呈气血亏虚,然亦有热毒深入血分之象,因病致虚,其见证至繁至杂。赵氏认为,慢粒乃邪毒致病,无虚一说。临床出现的虚弱症状,只是外在表象,而血分热毒才是疾病本质,其由多种毒邪深入骨髓所致。故临床上表现为血分热毒之象,其反复出血即是血热妄行之表现,决无气不摄血之可能。

       ( 二) 证候类型

       个别学者提出的证候类型不一。

       1.以症状稳定期或变化期进行分证。稳定期为币虚邪伏;急变期为热毒入侵营 血;慢粒继发感染或急变期以热毒内盛,气营两燔为主。马氏认为在证候变化过程中,又可出现阴阳失衡、邪毒深伏:阳热成邪、气阴两伤;邪证相搏、积于胁下;正虚邪进、气耗血亏;邪盛正衰,热极动血等诸型。

       2.按病机变化。有的分气血两伤、气衰精伤、气衰痰火、肝风热毒4种证候类型。有的分为“ 气滞血瘀、气虚血热” 二证。

       3.按虚实分。有的分实证虚证,实证多以火盛气逆、血热妄行为主;虚证则气不统摄或虚火妄动为要点。亦有人将慢粒定为“ 本虚标实证” ,并认为虚、毒、瘀交互作用决定其证候变化。

       4.据临床表现分。有的将其分为:症瘕、肝肾阴虚、气血双亏三证。有的从慢粒因肾脏虚衰,精髓内亏,复感疫毒之邪所致的认识出发,将其归为“ 劳热证"

       5.认为属伏气温病范畴,并指出其特点有三:一是起病即见里证;二是伏气温病见效慢;三是伏气温病往往里虚证明显。

       6.认为在于骨髓热毒,由骨髓延及血分而致血分热毒,并主张只宜凉血解毒,大忌温补。

       ( 三) 临床治法方药研究

       1.辨证辨病论治配合化疗

       根据慢粒热毒内炽,正气虚弱之病机,采用消补并进治则,以清热凉血、清热解毒、益气养阴、补益气血等法治疗。缓解期以解毒抗癌、攻邪为主,在化疗间隙期及巩固维持阶段则以益气补肾扶正为主,同时配合化疗方案,与单纯化疗比较提高了临床缓解率,并能明显延长部分患者生存期 。对衄血及血色素偏低,主张治疗的着眼点应放在祛邪,其次是扶正。因为慢粒的病机主要是邪毒内扰所致,非一般正气亏虚,故用补血药无济于事。急变倾向或急变期应加用化疗,以清热解毒、扶正补虚、理气导滞之碧玉柴胡汤配合化疗治疗慢粒加速期,缓解率100%,其中61%患者长期存活。汪氏以清热祛瘀之清肝化瘀汤配合化疗治疗慢粒加速期,16例经治疗,l O 例进入慢性期,2例部分缓解,2例无效,加速期完全缓解率80% 。

       赵氏选用升降散,随证加入凉血化瘀,疏利三焦、清热解毒之品,取得较好疗效。

       中医药治疗与西药比,虽然缓解较慢,但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不会出现血象过低,白细胞能够恢复至正常,骨髓缓解而无抑制。另则骨髓缓解后服用益气养阴药能延长缓解时间 ,以黄芪、党参、女贞子、枸杞子等为主的中药近期能增加放化疗的敏感性,长期使用可提高机体免疫功能,提高巨噬细胞吞噬活性,提高T4( 辅助性T) 比值,增强N K细胞活性,延长患者生存期,提高生存质量。王氏等用扶正抑癌冲剂( 炙黄芪、当归、女贞子、旱莲草、生地、何首乌等) 取得较好疗效。研究表明:该药使DN A指数及非整倍体率显着下降或恢复正常,消除或减少Ph阳性细 胞克隆,并能使bcr/abl 融合基因转阴。唐氏等报道益气养阴解毒方配合化疗,能使患者生存期延长,6例生存期皆在7年以上,其中超过l O 年2例,超过16.5年1例。可见,益气养阴解毒法是否与消灭白血病微小残留病灶有关,值得探索。

       还有的主张应用活血化瘀为主要治则,并进行临证辨证加减治疗。认为活血化瘀中草药能改善临床症状,减轻出血,纠正贫血,增强免疫力,控制感染,提高疗效。

       中国医学科学院对用靛玉红治疗慢粒患者进行了长达11年的系统临床观察,发现靛玉红治慢粒生存期为31.5个月,完全缓解者平均生存期已超过6年,最长达130个月。维持治疗及长期服用未见骨髓受抑及全血细胞减少、皮肤色素沉着、女性停经、不育等化疗毒副作用,亦未见诱发第二肿瘤 。与常用化疗药物交替或配合应用,中西药协同作用,序贯治疗,减少了化疗药总量及给药时间,化疗期的骨髓抑制可用中药缓解,从而降低了化疗相关并发症及毒副作用,降低了死亡率,体现了中西医结合优势。

       陈氏用大黄蜇虫丸治疗慢粒取得良好疗效,16例病人50%达到完全缓解,部分缓解者37.5%,总缓解率87.5%,无论缩脾程度或速度,与单纯化疗相比,具有非常显着差异。此外该药对周围血和骨髓中幼稚细胞似乎具有一定抑制作用。有医家主张治疗慢粒当从伏气温病论治,须先攻其邪,慎勿早用补剂。攻邪用清营泄热、凉血解毒之犀角地黄汤。同时亦可辨证与辨病相结合,采用扶正与祛邪相结合,在辨证论治基础上加用抗癌中草药,同时辅以化疗。

       ( 四) 当代名医对白血病治疗经验的研究

       围绕周老治疗经验总结的研究课题,收集其他名老中医对白血病治疗经验的研究,并从中分析归纳异同点作为讨论重点。

       1.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朱宏老中医,自上世纪80年代起即与北京协和医院血液病组合作治疗白血病。认为本病多由气血虚弱、热毒炽盛所致,故朱老治病以补气血为基础,提高机体抗病能力,同时加入大量清热解毒及抗癌药物,并酌加凉血止血、软孥散结之品,治疗中本着“ 祛邪不伤正” 的原则,配以护肝中药。为更好地发挥药物的作用,朱老治本病讲究饮食宜忌。忌口:( 1) 燥补、大补之品。如人参、鹿茸、桂圆肉、黑母鸡等在出血期禁用。( 2) 辛辣食物。因其能助热动血,加重出血症状。( 3) 发物。如虾、蟹、狗肉、酒,以防过敏。( 4) 陈粮或霉变食品。而适宜吃的食物:( 1) 新鲜水果、蔬菜、藕、西红柿等。( 2) 清蒸圆鱼。常用药物:中药方剂:四物汤、八珍汤、秦艽鳖甲散、清瘟败毒饮等,随证加减。常用中药:紫草、天冬、白花蛇舌草、蚤休、鸦胆子、炙鳖甲、半枝莲、土茯苓、大贝母、全蝎、毛慈菇、白英、坤草、胡连、昆布等。随证加减中成药:如感染时加穿心莲片、锡类散、六神丸等;高烧加紫雪散、羚羊粉等;出血加荷叶丸、云南白药等,护肝时加云芝肝泰、利肝隆、鸡骨草等。并注意交替轮服,防止耐药。

       2.上海铁道医学院附属医院颜德馨名老中医总结临床经验,将白血病各个时期的不同临床表现,区分出六个证型( 1) 阴虚型,( 2) 阳虚型,( 3) 阴阳两虚型,( 4)瘀血型,( 5) 痰热型,( 6) 温热型。彼此是可以转化而非固定不变的。颜氏等认为寒性各型症势较缓,若转为热性各型,多为恶化之征兆,热性各型,症势多较急,故死亡病例多见于温热型中。其认为白血病的病因病机,与肾虚有关,虽然各型出现症状,可以牵涉其它脏器,但主要是由于肾亏。提出四点临床体会:从舌苔变化中亦可观侧疾病的深浅,如舌质红绛,或苔见灰黑不润,皆显示真阴耗损,最易转为温热型,症见高热神昏,急投大剂养阴,往往可以转化。若白细胞降至1000以下者,舌苔多见厚腻不润,症多险恶;舌质红绛者,白细胞亦较不稳定,易于变幻。脉症相符为顺症,脉症不符为逆症。治疗上如阴虚型助用养阴清热法;阳虚型用甘温益火、补阳配阴法;阴阳两虚型用气阴双补法:痰热型则用平肝软孥、清热化痰法;温热型则用清营凉血、退热镇痉法;瘀血型则用攻补兼施法。临床观察中辨识其正邪斗争所反应的虚实征象,以扶正为原则。对于各型白血病白细胞减少的治法,则应分寒性热性二类分别处理:热性者以首鸟、地骨皮等,寒性者以附、桂、鹿角等应用较多。特别对白细胞降至1000以下者,西洋参之疗效较为显着,往往得以转危为安。其它如人参、紫河车粉等有一定疗效。血小板减少,有时单用连翘红枣即 有效。在复方中用胶类,特别龟鹿二仙胶,具有一定作用。 对一般发热,可用鳖血拌银柴胡、青蒿、白薇等药,久治不退的发热,可于复方中加知母、花粉二味,亦能应手。

       3.沈炎南教授在临证中体会到,治疗应从扶正入手,扶正当寒热并用,温养滋补。病因病机为因正气亏虚而致疫毒内侵,故扶正之中又须祛邪外出。沈老以补肾生髓、祛邪解毒立法,自拟“ 补肾生髓解毒汤” ,用于治疗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所致低热不退,取得很好的疗效。

       方药组成熟地黄、生地黄、紫花地丁、蒲公英、半枝莲、枸杞子各15克,丹参、杜仲、生晒参各12克,五味子6克,菟丝子、女贞子、山萸肉、当归各9克,白花蛇舌草30克。

       4.贵阳中医学院许玉鸣教授则一直主张白血病从伏气温病论治。认为白血病的病因病机不仅与一般内伤杂病迥然有别,而且与一般新感温病也大相径庭,许老的观点:“ 白血病乃由温毒内陷、伤及精髓、窜入营阴所致。” 从而为本病的辨证分型和治疗大法的确立奠定了基础;从病因学上突出‘温毒’致病。许老在临证中看到白血病、特别是急性白血病,来势迅猛,往往一起病即见高热、出血、贫血等。而且常常虚实兼杂,脉证相悖,真假难辨。许老便从既有别于四时温病,又有别于温疫;这样一个客观实际出发,取‘温毒’这一概念来解释白血病的病因。这里所说‘温毒’,与引起诸如大头瘟、烂喉疹之类的具有局部红肿热痛及溃烂特殊征象的疾病之‘温毒’也是不同的。从发病类型看,可将温病概括为新感温病和伏气温病两大类型。许老将白血病纳入了伏气温病的范畴。他指出:“ 白血病的形成、先有精气内虚的远因,又有温毒病邪乘虚内陷的近因,前者为内因,后者外因,疾病的发生是内外因相互斗争的复杂过程。 “ 白血病的发病,伏邪是存在的,它与一般新感温病是有不同之处。” 白血病往往一起病即发热,且热不为汗解;发斑出血,面色苍黄或晃白;六脉沉细,弦细或虚大,或右大于左,或左大于右,并无一定,总之,来势猛、变化快,病情复杂。实难以一般新感温病解释。

       1,许老按温毒的暴戾程度给本病辨证分成三型:

       【1】毒入骨髓型( 1) 主证:高热、大汗而热不解、出血、( 鼻衄、齿衄、肌衄、脑衄等) 、贫血( 面色苍黄或晃白) 、肝脾淋巴肿大。头昏头痛、一身骨痛关节痛,食欲不振,舌质绛或暗红,或淡红,或淡白无华,舌苔黄或黑,脉洪大鼓指或现雀啄象,或细数,多右大于左。( 2) 主证分析:此型多见于青少年,多见于各种急性白血病或各种慢性白血病急性发作期,温毒最为暴戾,起病最为迅猛。

       【2】肝肾同病瘀毒型.( 1) 主证:潮热盗汗,五心烦热,动辄激怒,全身乏力,形体消瘦,肝脾肿大,以脾为甚。胸骨压痛或胁肋痛,舌质暗红,或见暗蓝瘀色斑,苔黄白,脉多弦数或细数。( 2) 主证分析:本型多见于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 所感温毒虽不如毒入骨髓型暴戾,但邪毒潜留同久,胶着不去,肝肾之阴大损,故见上述肝肾阴虚之状,至于肝脾肿大、胸骨压痛,或见胁肋疼痛者,为温毒袭入,胶着不去而成瘀滞所致。舌质暗红,或见暗蓝色瘀斑者,亦为血中有瘀毒之明证。脉弦数、细数者,正为肝肾阴血不足之常脉。

       【3】脾肾两虚瘀毒型( 1) 主证:发病较前两型缓慢。面色苍黄无华,头昏心悸,腰膝酸软,神疲乏力,常自汗出,胃纳不强,大便不成形。肝脾及淋巴肿大,舌质淡、苔少或薄白,脉虚细,多左大于右。( 2) :主证分析:本型常见于慢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多见于老年患者。起病较缓,温毒暴戾程度较前两型弱.患者本来就年老体弱,阳气不足,复加温毒胶滞不去,故脾肾阳虚更甚,所以有以上一系列见证。至于肝脾及淋巴肿大,则为气血虚弱而流行无力,复加温毒胶滞,炼血成瘀所致。舌质淡、苔少或薄白,脉虚细,正是阳虚火衰的表现。脉左大于右者,则显现出对于本型‘虚’已上升为主要矛盾方面。

       2,以解毒、消瘀、补肾为治白血病三大法门:

       解毒:以清瘟败毒饮为基础方,再随证加入银花、蒲公英、大青叶、半枝莲、白花蛇舌草、青黛、大黄、山查、雄黄等。许老是注重选用高效解毒药物的,如青黛。许老从长期临床实践中摸索出大黄、山楂这两昧药不仅能解白血病之‘温毒’,而且能减轻由于化疗而产生的副作用,此外如雄黄、山豆根、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等,随证加减,均有很好的解毒作用。

       消瘀:以犀角地黄汤为基础方,随证加入桃仁、红花、三棱、莪术、小金丹等。

补肾:补肾阴则同时养肝阴,许老常用:玄参、龟板、鳖甲、生地、熟地、枸杞、山萸肉、山药、杜仲、黄柏、知母、当归、五昧子等:补肾阳则同时扶脾阳,许老常用:黄芪、党参、山药、白术、附片、肉桂、小茴、仙茅、干姜等。许老治本病特别喜用玄参,本品既能养阴补肾又能软坚散结,还能清热解毒。

       5.江苏省连云港市中医医院周克振总结其父周子芳老中医论治白血病经验:“ 白血病轻证贫血应责之于心脾,重证贫血当责之于肝肾。轻证:面色不华,气短心悸,头目眩晕,神疲倦怠,爪甲不荣,食欲不振,舌淡苔薄,脉象细弱,血色素常在89以上。多因心脾虚弱,气血尘化乏源。故每用归脾汤合当归补血汤或十全大补汤化裁,喜加何首鸟、鸡血藤、旱莲草、阿胶、紫河车等,以补心脾,养气血。

       重证:血色素多在49左右,面色苍白如纸,神疲、倦怠,形寒肢冷,腰脊酸楚,遗精滑泄,或经量涩少色淡,舌淡白,脉沉细弱。盖肝藏血,肾藏精,肝肾同源,精血互生,故常用左归丸、七宝美髯丹、龟鹿二仙君合方而治,以滋补肝肾、养精生血;亦可选右归丸合金匮肾气丸等温肾填精、水中补火…… 不论何种出血,需辨明血热妄行还是气阴亏虚。血热妄行,不能循经,表现为血色鲜红,或狂吐攀涌,或咖血如注,兼面赤唇红,心烦,口渴欲饮,大便干燥,舌红苔黄,脉象弦数而滑。 宜用犀角地黄汤合泻心汤凉血清热,水牛角或广角替代犀角,用量宜大。白血病日久,阴虚内热,伤及气分,气虚精耗,累及阴分,故出现气阴亏虚,不能摄血,血不归经。治宜益气养阴、摄血止血。生脉散合参芪地黄汤为对证之方。 辨治白血病之出血,推崇在辨证的基础上,灵活使用三类宁血之品。一为宁血胶类,如阿胶、龟板胶、鹿角胶、鳖甲胶、黄明胶、鸡血藤胶等,养血且能止血;二为宁血炭类,如生地炭、黄芩炭、山栀炭、制军炭、地榆炭、茜草炭等,固涩且可止血;三为宁血鲜品,如鲜生地、鲜石斛、鲜麦冬、鲜玄参、鲜藕、鲜侧柏叶、鲜芦根、鲜茅根等,绞汁冲服,既有清热之效,又有养阴之功,控制发热和感染,有宣透、清气、凉营滋阴诸法,但热久蕴毒,毒热交织,深藏其中,故应以清热败毒贯穿始终。半枝莲、白花蛇舌草、鸭趾草、石打穿、水牛角片、人工牛黄、牛黄消炎丸、牛黄清心丸、六神丸、六应丸、珠黄散、西黄丸等,均可随方入用,相机而施。

       6.邢子亨老中医曾深入探讨白血病的成因及症状分析:认为慢性白血病是因内脏结热,导致脏器生化机能失调,引起血液异常改变。表现起病缓慢,病程较长,呈贫血状态,全身疲乏无力,头晕,低热,出汗,心悸,气急,有时鼻、齿衄及皮肤出血,亦有呕血、鼻血、尿血、子宫出血、颅内出血者,肝脾淋巴结肿大,脾大最突出。证候分析:肝主疏泄、主藏血、主筋、与少阳胆经为表里,脾主运化、主输布津液、主肌肉、主统血。在劳伤或外感后,肝脾留热不解,损伤肝脾机能,肝失疏泄,热瘀血伤,脾失健运,津液不布,热邪瘀结肝脾,血脉凝涩而肝脾肿大;淋巴属少阳三焦部位,相火游行于三焦,火邪留结于三焦,津液凝聚而使淋巴结肿大;发热因于营血伏热,汗多由于内热熏蒸而表气不固,热伏于内,灼伤阴液,营失其守,卫失其固,内热蒸发而发热自汗,营阴已伤汗出而热不解;邪热久留肾阴亏损,生化机能减退,因此发生贫血现象;阴虚内热,气血俱虚而全身无力;阴虚阳浮,头为之昏;血热失藏,各随其瘀热之部位而出血。急性白血病治疗首当清热解毒,即不至影响血分而出血,出血是其大忌,凡是温热病出现吐衄便血者皆是危症。在高热出血之时,急用凉血清热解毒之药以止血,使热退血止则病情可以缓解,若出血不止即有死亡之危。血止热退之后继续用清热解毒之剂加滋阴之药,使阴精渐复,阴阳逐步达到平衡,则生理复常,生化归于正常,血液自无异象之产生,临床经验用此方法收到良好效果。治疗经验方有用增液汤合大补阴丸及犀角地黄汤加减等。治疗慢性白血病,当以调理脏器生化功能为主,辅以对症治疗之药,保持脏器功能不至败绝,则无死亡危险。调理脏器功能,首先要清肝理脾滋肾,清肝则瘀热可除而血不凝涩,理脾则津液敷布而不凝聚,滋肾培木则生化有源而生机不息,脏器生化功能恢复,自有抗邪之力,使正气同复,邪气R消。经验方有用知柏地黄丸、秦艽鳖甲汤、青蒿鳖甲汤加减等。慢性白血病与急性白血病有别,发病缓慢, 自觉症状不明显,不检查血象、骨髓象,往往不知有病。此种生化失常之变,不与外邪相抗,自身又无其它严重病症,所以初起很少自觉症状。但血液生化异常,提示阴阳己经失调,白细胞增生过多,阴精必然受损,阴损阳胜,阴阳失去平衡,则不能保持正常生理,身体渐趋虚弱,偶感外邪,身体无抗邪之力,即成危症。如能早期治疗,调理阴阳,使阴阳平衡,可望生化复常,则血细胞自无异常增生。但白细胞异常增生,已非一朝一夕之病,是因生理失常而后血液生化变异,因此治疗慢性白血病亦非易事,必须节饮食、慎起居、绝房事、辅以药物调养,使机体阴阳平衡,生化机能正常,身体才能恢复健康。无论是急性白血病,还是慢性白血病,经治疗完全缓解后,尚须慎养,必待身体完全恢复健康,才可能避免复发。临床经验有治疗八、九个月,血液检查基本正常,而又复发者,大率是因不慎房事,或因感冒而复发。在白血病治愈之后,须戒房事1年,偶有感冒,急服清热解毒之药,不可用辛温助阳之剂,如误服温补助阳之药,多致复发而不救,切须注意,万勿疏忽。

       来自:清茶清清> 《医话 案》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10:36

      赵绍琴谈中医治疗白血病的认识

       导读:对于白血病这一世界医学难题,赵老三十年来不断探索和总结,文中的字字句句均是临证经验所得,正如赵老所言“我经历了一个探索——失败——再探索——再失败——较成功的艰难历程”。在佩服老前辈的精神之余,更应该珍惜留给我们的宝贵经验。
       对中医药治疗白血病的再认识
       抚今追昔,自从六十年代初我和秦伯未先生共同研讨中医药治疗白血病的方法以来,三十个春秋已经流逝。而今,白血病仍然象一头巨魔,年复一年地吞噬着千百万人的生命。三十年来,我经过了一个探索——失败——再探索——再失败——较成功的艰难历程,对白血病的认识渐深,体会渐多。在此,我把自己一得之见提供给同道,供参考指正。
       一、辨病因,热毒为本,体虚为标
       六十年代,秦伯未先生和我共同发表了“中医治疗白血病的初步体会”,当时的中心认识是“白血病是一个虚证”,立论的依据是白血病常见面色无华、眩晕心悸、形瘦体倦、食少嗜卧、脉虚大等一派虚损之象,治疗总不离参芪归芍之类,结果每与愿违。
       失败的教训迫使我对白血病作更加深入细致的观察与思考。通过多年的观察,发现白血病病人往往在起病时即见高热,且热不为汗解,常伴有斑疹出血,神志昏狂,舌质红绛,脉轻取虽虚弱无力,重按却常弦急细数等,一派血分热盛之象。因而我觉得白血病可从温病论治,白血病的病因是温热毒邪,但这种温热毒邪和一般的温病有所不同,它不是从外感受时令之温热毒邪,而是禀受自先天,是胎毒。
       因为白血病主要是造血器官的病变,病变部位在于血分骨髄。《灵枢·经脉》云“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先天之精与骨髓的生成有直接关系,若胎儿在孕育期间,母体内热过盛或罹患热病,热毒内着于胎,蕴蓄不散,便可深伏于胎儿精血骨髓之内,为日后白血病的发生奠定了内在基础。现代研究发现,白血病的发生与染色体异常有关,且带有一定的遗传倾向,与中医的理论亦相吻合。
       骨髄能够生血,温热毒邪深伏于骨髓中,暗耗人体精血,致使机体精亏血少,形体失充,故形体日渐羸弱,血液化生不足,故呈现一派虚损之象。许多白血病病人并不是一出生马上发病。这是因为体质有盛衰,温热毒邪有多寡。温热毒邪深伏骨髓,虽能消灼人体精血,但人体正气有一定调节作用,若温毒较轻,消灼精血速度亦慢,人体阴阳虽有轻度失衡,但通过人体正气的调节,可维持相当长的时间不至发病。若温毒渐盛,精血大亏,超过了正气的调节作用,白血病便因之而作。
       二、察病机,热郁骨髄由里外发
       一般温病,按其初发病位的浅深,分为新感与伏邪温病。新感温病,邪从外受,发病后按卫→气→营→血的层次传变;伏邪温病,邪气早伏于里,发病后按血→营→气→卫的层次传变。
       白血病既为温热胎毒早伏于里,发病后亦应由里外迫。白血病病位在于骨髄,髄为血源或血库,较血分部位尤深,故发病后有从骨髓到血分,再到营分,然后气分、卫分的传变倾向,常可一发病即见耗精动血,甚或扰神闭窍而见一派危急之象,或热毒极盛,迅速外蒸,一发病即见髓、血、营、气、卫俱病,与伏邪温病的发病和传变颇相类似。
       热毒迫血妄行,血不循行而外溢,则见斑疹与各种出血见症。热扰心营,神明失守,则夜寐不安,甚则神昏谵语,热蒸于外,则见高热,因非表热,故虽有汗而热不减。热毒蕴结于骨髓,故常骨节疼痛。肾主骨生髓,热毒内郁日久,精髄早伤,水不涵木,则致肝肾精血俱亏,不能充养四肢肌肉,则见形瘦体倦,舌瘦;精血不能上荣于面,则面色少华或苍黄,或?白;精血亏损,筋脉失濡或血热过盛,熏灼肝经,则可见肢体挛急或抽搐等动风之象。
       精亏血少,脉道失充则血行迟滞,加之离经之血的停蓄,则可致瘀血内阻而见症积(肝脾肿大)、瘰疬(淋巴结肿大)、面色黧黑、肌肤甲错。热毒内盛于营血,故舌质红绛或紫绛。热盛精伤则脉细数,热毒蒸迫,正气大伤则可见脉虚大,但骨髓深伏之热未除,故脉搏重按常弦急有力。由此可见,白血病的主要病理变化是热毒蕴郁骨髄,由里而外蒸发,热结,耗血,动血,停瘀并存,涉及髄、血、营、气、卫五个层次,病变错综复杂,非一般温病可比。
       三、论治法,清热凉血,滋肾宣郁
       《内经》云:“热者寒之”、“温者清之”,“火郁发之”,叶天士更具体地指出温病热在营血的治疗大法为“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白血病病因是热毒,自当清热解毒。白血病病在骨髓,比血还深,一发病常扰血窜营,故当凉血散血。
       凉血即用寒凉之品解除血分热毒。热在血分,动血闭窍,病情深重,故白血病的治疗首先应用寒凉入血之品,直折其热,常用药物如赤芍、茜草、白头翁、生地榆、鬼箭羽等。
       散血指用活血化瘀之品,消除动血造成的瘀血,同时发散血中的郁热,常用药如片姜黄、茜草等。
       白血病为热毒久伏骨髓之中,消灼人体精血,精血伤则正气不支,热毒更加肆虐,故在凉血的同时尚须配入甘寒育阴、咸寒滋肾之品,生阴血、填精髓,“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精血生,血液得以稀释而运行畅利,亦能促使瘀滞之消散,常用药如生地、玄参、沙参、麦冬、知母等。
       宣郁即宣通气机之郁闭。白血病热毒郁伏于骨髓,由里外发,治疗时除凉血散血外,还应宣畅气机,遂其里热外达之性,促使里热外散,此为治疗营血热盛不可忽视的重要途径,犹如室内闷热,敞门开窗,则里热立散。因此,我在治疗白血病时,不论有无气分高热,常配以轻清宣透气分之品,畅达气机,宣开郁闭,以冀营血分热毒能透出气分而解。常用药如银花、连翘、大青叶等。尤其常用杏仁开气分之郁,片姜黄行血分之滞,使气血畅行,里热易于外达。
       我在辨证治疗的同时,亦选用有针对性的药物,如青黛。青黛入肝经,清肝泻火,凉血解毒,是治疗白血病不可多得的良药。但青黛味极苦,一般宜装入胶囊吞服。
       总之,对于白血病的治疗应以清热凉血、滋肾宣郁为大法,在这个前提下,再结合伴随症状随症加减。如神昏加安宫牛黄丸;痉厥加钩藤、菊花、紫雪丹;便秘加大黄等。
       验案:白血病合并癫痫
       李某,女,8岁。1987年6月17日来诊。患儿于1985年3月开始出现发烧,肝脾、淋巴结肿大及皮下出血,当时在北京某大医院就诊,查血色素8.3克,白细胞2700/立方毫米,幼淋细胞1%,血小板62000/立方毫米,做骨髄检查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经髓内注射进行化疗,病情有所好转,肝脾缩小到肋下1厘米,淋巴结亦缩小。后在门诊继续治疗,病情时有反复,常见皮下出血,并于1987年6月开始出现癫痫发作现象,遂来请我诊治,当时见证:面色萎黄,皮下紫斑,心烦急躁,夜寐不安,大便干燥。每日发作抽搐及怪叫数次。口干舌红,脉象弦细滑数。血色素9.2克,血小板13万/立方毫米,白细胞15000/立方毫米。
       辨证:热入营血、肝风内动。
       处方:沙参10克,玉竹10克,元参10克,生地10克,赤芍10克,茅芦根10克,水红花子10克,焦三仙10克,钩藤10克,珍珠母20克,青黛4克(冲)。
       七剂后,皮下已无紫斑,抽搐及怪叫偶作,但仍心烦,夜寐欠安,大便干燥,舌红、苔黄,脉象细数。
       辨证:营热未尽。仍以前法进退。
       处方:沙参10克,玉竹10克,元参10克,生地10克,赤芍10克,丹参10克,知母10克,钩藤10克,生牡蛎20克,大黄0.5克,青黛4克(冲),水红花子10克。
       七剂后,夜寐渐安,大便如常,抽搐及怪叫数日偶发一次。
       后以该方为主,有时合以升降散加减治疗,患儿病情一直稳定。现血色素12克%,白细胞5700/立方毫米,血小板29.7万/立方毫米,未见幼淋细胞。目前患儿仍间断用药,以巩固疗效。
       白血病若合并有中枢神经系统症状,预后更差。本案抓住热伏骨髄,内盛于营血这一病机关键,在治疗上以清营透热,活血填髄,滋肝熄风之品诸法并用,故能获比较满意的疗效。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11:31

颜德馨经验荟萃—白血病的中医分型与治疗

       白血病是一种原因不明的恶性疾病,主要病变为造白细胞组织异常增生,全身各组织和脏器遭受浸润。常见症状有贫血和出血等。发病原因,有病毒感染、放射物质与化学品损伤、神经体液障碍(内分泌或某种代谢失调)及遗传等学说。本病属于祖国医学中的温毒、虚劳、症瘕、积聚等范围。

       症候认识

       一、急性白血病:

       发病急,进展快,预后差。《慎柔五书》:“热劳由心肺壅热,伤于气血,以致心神烦躁、颊赤、头痛、眼涩、唇干、口舌生疮、神思困倦、四肢壮热、饮食无味、肢体酸痛、怔忡盗汗、肌肤作痛,或寒热往来”。《普济方》载:“夫急劳之病,其徵与热劳相似而得之差暴也,血气俱盛,积热内于心肺,脏腑壅滞,热毒不除而致之。缘廪受不足,忧思气细,营卫俱损,心肺壅热,金火相刑,脏气传克,或应外邪,故烦躁体热、颊赤、心悸、头痛、盗汗、咳嗽、咽乾、骨节酸痛、萎黄羸瘦,久则肌肤失烁,咯涎唾血者,皆其候也”。古籍所述,证候与急性白血病颇同。

       二、慢性白血病:

       如虚损中的阴虚症,骨痛如折、怔忡、盗汗、咯血、吐衄、经闭、骨蒸等等。阴虚症之怯寒少气,自汗喘气,食减无味,呕胀飧泄等,皆与白血病的症状相似。

       三、其它类型的白血病:

       如慢淋之淋巴结肿大,与古代文献之“瘿”、“瘤”、“痰核”相似,“绿色瘤”与祖国医学之“恶核”相似。

       出血证候是白血病的主要症状之一。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血证的产生与心肝脾三脏关系较密切。“血本阴精,不宜动也,而动则为病;血主营气,不宜损也,而损则为病。。盖动者多由于火,火盛则迫血妄行;损者多由气,气伤则血无以存。”而其动火、损气之源,可由外感邪气,情志失调,饮食不节,素体不足或病后体弱,致使脏腑失调,阴阳偏亢,气血逆乱,络脉受伤而引起。上述原因也多见于病情急性发作时的诱因。祖国医学在这方面的观察,与现代医学观点吻合。

       分型与治法

       我院根据57例白血病的临床资料分析,计分为六个类型,作为临床指导。

       一、阴虚型:

       持久发热、消瘦乏力、盗汗、口干、头痛、头昏、耳鸣、出血症状(包括鼻衄、齿衄、紫癜、视网膜出血,下同)、遗精、关节痛、咽喉炎、口腔齿龈发炎、厌食、肝脾轻度种大、舌红绛、剥苔或舌焦、脉数虚大。正虚邪实,伤及营阴,骨髓受损,内热伤津,热伤血脉,迫血妄行,治以养阴、溥热、止血。

       二、阳虚型:

       浮肿、便溏、头昏、乏力、自汗、肢末欠温、发麻、面白光不华、唇白、爪甲不荣、舌胖、出血症状、脉软弱无力、舌白而润、薄白苔、白细胞降低。正气本虚,毒邪侵袭,营卫失和,脾肺亏损,肾阳虚竭,治宜甘温益火,补阳配阴,“参仙八味饮”补肾益脾,补阳而不伤阴,对改善红细胞有一定疗效。

       三、阴阳两虚型:

       面白光或苍黑、爪甲不荣、乏力、多汗、出血症状、发热、骨节酸痛、遗精、形寒或潮热、便溏或便艰、面浮、跗肿、脉细数或沉微无力、活淡苔薄、舌尖起刺,常出现偏阴虚或阳虚。治以“气血双补饮”。

       四、瘀血型:

       肝脾肿大,闭经或月经过多、胸闷、出血症状、胁痛、关节酸痛、低热、乏力、白细胞偏高、脉涩而数、舌紫苔腻。肾气不足,热毒之邪,内侵骨髓荣血,髓热熏蒸,煎熬阴液,渐成瘀血,盘居于经隧之间,既碍周身之营养,又阻新血之化生。治宜扶正达邪,“龟甲化瘀饮”。能缩小脾脏,降低白细胞。

       五、痰热型:

       发热、头痛、体倦、淋巴结肿大、扁桃体及腮腺肿大、喉痛、出血症状、肝脾轻度肿大、脉滑数、舌红苔腻,白细胞大致偏高。气血不足,痰热阻于窍络,耗营散津,邪实者可以化痰软坚为主,用“清热化痰饮”。

       六、温热型:

       发病急、高热、头痛、烦闷、口干、出血症状显著,神昏谵语、脉弦数洪大,舌绛、苔黄腻或灰黑少津。热毒之邪深入营血,内窜心包,逼乱神明,闭塞脉络,精液耗竭,迫血妄行,多见温邪病的营血症状,治当清营凉血,解热镇痉。当用犀角、连翘、远志、鲜石菖蒲、牛黄、麦冬、川贝、至宝丹之属。方可取清营之类。我们以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中西医结合,适当采用化疗或激素,或另服抗白血病的药物(如蟾蜍、雄黄之类)。

       治疗的几点体会

       一、治则:

       医科院血研所认为本病骨髓高度增生,与再生障碍性盆血的发病机制完全相反,应属于实证。较多的医务人员则认为,既非虚证,也非实证,而是一个较复杂的病理过程。

       中西医结合的问题,一般经化疗发生骨髓抑制及缓解期主张用扶正者多,急性发作期用清热解毒的攻法为多,诱导缓解阶段是祛邪还是扶正则不一致,通过多年来观察,我们设想,尽管白血病的进程虚虚实实,在治疗过程中必须对白血病细胞予以足够的打击。我们现在的治疗原则是,化疗期间西医主攻,中医应补,加强骨髓中正常造血细胞的生长因素,使矛盾的转化有利于机体和正常血细胞,而不利于白血病细胞,也就是注意调动整个机体的抗癌能力,维持正常血细胞的生存,有助于正常血细胞的生长。停止化疗后应改补为攻,但这种治疗用药应该是辨证、灵活,而不是机械、死板的。一切根据病人实际情况出发,辨证法思想在这种情况下更为重要。

       二、药物:

       临床观察,犀角能使白细胞迅速降低,使高烧下降,出血停止。李时珍曰:犀角治吐血、衄血、下血及伤寒蓄血发狂,谵语、发斑解毒。常用的方剂,有紫雪丹、神犀丹、化斑汤、犀角地黄汤、安宫牛黄丸,都以犀角为主要成分。另以雄黄治疗各型急性白血病,能降白细胞与红细胞,对血小板无影响,结合化疗能起协同作用,亦可作为维持缓解期的药物。外敷治局部白细胞浸润亦有效,曾对腹水癌小白鼠作试验,发现有抑制腹水及出血倾向的功能。

       上海华山医院以天门冬治疗白血病10例,皆见临床好转;遵义医学院以青黛(装入胶襄,日服5~9克),江苏吴县东山以猪血结合中西药治疗白血病(日报鲜猪血200毫升),兰州医学院也有类似的应用;南昌第一医学院用柳树根、梨树根、桃树根,各30克煎服,均有一定疗效。

       三、退热:

       来势急,热入营血,应从温邪治疗;虚热则属内伤范畴,多以益气扶元、柔养肝肾之法治疗。我们对发热之治疗,实者“药不厌凉,凉不厌早”,投以羚羊角、神犀丹、紫雪丹、复方化斑汤,参差取用。临床还看到一些患者的脉搏,如突然转化为弦劲者,往往为复发之徵兆,及时用凉药,治其青萍之末。病势转安,渐加补剂,如补中益气汤、当归补血汤等。

       四、止血:

       虚则养阴清热、凉血止血,或益气摄血,可选用犀角地黄汤加黄蓍,或归脾汤加大补阴丸。实则急治其标,以止血安络为主。本着“血无止法”的方义,化瘀药如蒲黄、赤芍、三七、大黄、羊蹄根、花蕊石等亦对症施治。我们还配合外治方法,以附子生姜合捣,敷两足涌泉穴,引火下行,同时以大黄末外敷太阳穴以降其热。颅内出血之病人,有头痛、神昏,我们用羚羊角粉、犀角粉(广犀角代)与紫雪丹同服,曾以之多次抢救垂危病员。

       感染与出血相互有关,治中稍加留意。

       结语

       辨病与辨证结合,中药与西药同用,标本缓急分清,白血病还是可望控制。望同道协力攻关,作出贡献。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12:20

      方宝华治疗白血病医案二则

       方宝华主任医师为孟河医派丁氏嫡传弟子,江苏常州孟河医派传承学会创会理事,又为上海中医药大学兼职教授。从事中医事业已六十余载,在临床上对许多疑难疾病正确地运用辨证施治,特别注重同病异治、异病同治的中医理论,使许多病员转危为安,今整理白血病医案二则如下:
  病案一

  施某,女,39岁。2001年5月28日初诊。

  因患急性白血病曾于2000年12月13日住某市级医院治疗,口服强的松5mg,4~5次/日,现已停用2周。今来门诊诉,每日下午发热,体温37.5℃~37.7℃,纳谷较差,夜间少寐,大便日行1~2次,质软伴腹痛,苔薄脉细数。

  此乃长期发热不彻,热损内脏,类骨蒸潮热,入虚损劳瘵之途,拟疗损解热。

  处方:银柴胡10克,醋炒鳖甲10克,秦艽10克,青蒿10克,知母10克,泽泻10克,黄芪10克,茯苓10克,薏苡仁10克,白术10克,扁豆衣10克,山药10克,芡实10克,桔梗10克,龙骨30克,牡蛎30克,鸡金炭10克,野蔷薇花10克。7剂。

  6月11日二诊:服药之后,尚能应效,发热渐清,胃纳不佳。今作血常规检查:白细胞6.5×109/L,红细胞4.0×1012/L,红细胞沉降率44mm/h。病属重症,一时难以康复。原方加功劳叶10克,仙鹤草10克。14剂。此后病员多次复诊,方药随证加减,并常加用山慈姑、铁树叶等抗癌中草药。经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治疗,病情日趋好转,12月3日复查血沉已降至7mm/h,其余指标均正常。

  病案二

  刘某,男性,55岁。2001年12月31日初诊。

  患者于2001年1月16日因白血病住院治疗,诊断为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现头晕时作,记忆尚健,口苦且干,心情烦躁,脘腹痞胀,纳谷不香,易于出汗,舌苔薄,质暗,脉细。血常规检查:白细胞29.1×109/L,血小板819×109/L,红细胞3.43×1012/L。

  此乃劳损心脾,温毒之邪乘虚而入,热入营分。治当清营泄热,予清营汤合栀子豉汤加减。

  处方:水牛角15克,生地15克,丹皮10克,赤芍10克,银花12克,连翘12克,豆豉12克,生山栀15克,紫草30克,蒲公英30克,白术15克,生黄芪15克,茯苓15克,生苡仁30克,碧玉散30克(包),焦山楂10克,焦六曲10克,谷麦芽各30克。7剂。

  2002年1月28日二诊:头晕,鼻塞流涕,大便次多质软,苔薄黄质红,脉濡数,再拟原方14剂。患者经过治疗后,白细胞一度降至5×109/L,病情得到缓解。

  按   白血病属中医虚劳、血证等范畴。白血病的发生也正缘于正气虚弱,导致温毒病邪外袭,直犯营血征象,这与现代医学检查骨髓细胞学见到异常细胞、而定为“髓毒”一说也较为相似。

  上述二例病案同为白血病,但由于虚实不同,治疗方法也迥然不同。

  病案一以阴虚为主,有长期低热不退、骨蒸潮热的症候,因而采用滋阴清热为主,方选秦艽鳖甲散加减,方中用秦艽、青蒿、银柴胡清热除蒸,鳖甲、知母滋阴清热,山药、扁豆、芡实、黄芪、白术和苡仁健脾补虚,以资生化之源,扶正祛邪,故一诊后虚热即退,疗效较好。

  病案二属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急变的症候,伴有烦躁、口干且苦等,为温热病邪入营之证,遵循“入营犹可透热转气”治则,用清营汤合栀子豉汤加减,方中用水牛角代犀角,丹皮、赤芍、紫草与生地合用,清热解毒凉血,用栀子豉汤加银花、连翘、蒲公英,既有透热转气的功效,又增加了清热解毒的作用,生黄芪、茯苓、生苡仁健脾助运,用焦山楂、神曲、谷麦芽和胃消导,以免清热之品有碍胃之弊,碧玉散清热利湿,使邪有出路,因此投剂之后白细胞降至正常,从而缓解了病情。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12:33

      黄世林是第一、二、三、 四、五批全国老中医 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 全军 “国医名 师” , 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从医60余年, 致力 于血液病中西医结合诊治, 承担了国家与全军多项 课题, 获奖29项, 著作6部, 论文百余篇。 白血病是造 血系统的恶性肿瘤, 我国白血病发病率排在恶性肿 瘤发病顺位的第17位, 病死率则排在恶性肿瘤死亡 顺位的第8位 , 严重威胁人类健康与生命。 黄世林 教授中西医结合、 辨证分型论治白血病积累了丰富 经验, 现总结如下。

病名

“白血病” 是19世纪40年代由国外学者报道命 名的。 中医古籍中没有白血病这一病名, 依据类似 的临床表现, 如感染、发热、 出血、肝脾淋巴结肿 大以及骨痛等, 中医学者多将其归属于 “血证” “热 劳” “急劳” “虚劳” “温病” 等。 “癌” 作为病名始见 于宋代 《卫济宝书》 , 清后民间流传 “血癌” 的俗称。 黄世林教授结合现代医学指出, 白血病, 其病变在骨 髓, 在造血组织, 在血液系统, 其特征是血细胞发生 了癌性变, 也就是血液系统的癌症, 因此称白血病为 “血癌” 。 黄世林教授认为, 称白血病为 “血癌” , 既 直观的表述了白血病的病变在血液系统, 又反映了 白血病其恶性肿瘤的特性, 揭示了白血病的疾病性 质与病理实质。

病因病机

1. 毒邪致病, 因毒致虚 《黄帝内经》云: “邪 气盛则实, 精气夺则虚” 。 毒邪深伏体内或复感毒 邪、 毒邪侵袭, 如感受外来病毒、 电离辐射、 化学物 质、 药物等多种毒邪均可侵袭致病。 毒邪过盛, 正气 不足以抵抗, 毒邪侵入, 损害机体。 毒自内生, 蕴久 化热, 毒热炽盛, 伤及脏腑。 毒邪内蕴, 瘀结脏腑, 由 表入里, 瘀滞骨髓。 毒邪髓内而发, 既恶性增殖, 又 髓不化血, 脏气不足则正虚, 日久耗伤阴血, 阴损及 阳, 致阴阳气血均虚。

2. 正虚邪实, 因虚致病 《黄帝内经》云: “正 气存内, 邪不可干, 邪之所凑, 其气必虚” 。 七情失调 或饮食不节等因素长期作用, 或劳损过度致使机体 阴阳失调, 耗阴损阳, 正气衰退, 亦即在素体虚弱, 感受毒邪而发病。 五脏虚损, 精血失守, 肾不能主骨 生髓移精于脏腑; 七情过极, 五脏俱衰, 精气骤虚, 虚风贼邪中肾, 损骨伤髓, 正邪交争在骨髓。

3. 伏邪致病, 因虚而发 黄世林教授引用中医 “伏邪” 的概念概括血癌之病因病机, 但此处 “伏 邪” 与温病学中的伏气温病或伏邪有不同的内涵。 血 癌之伏邪或为先天遗毒, 蕴蓄于胎, 生后发病; 或为 后感毒邪, 深伏骨髓, 因虚而发; 再者, 血癌经治, 正 盛邪衰, 病情暂获缓解, 然毒邪未清, 深伏骨髓, 或 内蕴于脑、 睾丸, 应时而动, 成为血癌复发的根源, 此 “伏邪” 当与现代医学研究中的 “微小残留病变” 一致。

总之, 血癌之病因病机乃为毒邪为本、 正虚为 标、 虚实兼杂, 邪正交争贯穿于血癌发病的全过程, 正盛邪却则病退, 邪盛正衰则病进。

辨证分型论治

1. 毒热炽盛型 (毒热型) 主证: 发热, 鼻衄, 齿衄, 肌衄, 女性见月经量多、 甚而崩漏, 乏力, 心 悸, 气短, 小便赤, 大便秘结, 可有神昏、 谵语、 抽搐, 舌质红或边尖红, 少津, 脉象滑数或弦数。 辨证分析: 此型毒邪内发, 瘀而化热, 毒热炽 盛, 正气未衰, 邪正相争, 则见寒战高热, 小便赤, 大 便秘结; 营血受扰, 迫血妄行, 血溢脉外而见各种出 血表现; 邪毒耗伤心血见乏力、 心悸、 气短; 邪毒蒙 蔽心窍, 则见神昏谵语、 昏迷、 抽搐等。 教授指出, 此 型多见于白血病的进展期、 白血病复发或慢性白血 病急变期。 治疗后出现的感染发热不属于此型。

治则: 解毒清热, 凉血止血, 益气活血。 基础药 方: 金银花30g, 连翘30g, 黄芩30g, 生地黄30g, 知母 15g, 牡丹皮15g, 生石膏60g, 淡竹叶10g, 元参20g, 太子参20g, 丹参30g, 白花蛇舌草30g。

2. 瘀血症结型 (瘀结型) 主证: 淋巴结肿大, 肝脾肿大, 骨痛, 肌衄, 鼻衄, 齿衄, 便秘或便溏, 可 伴贫血, 发热, 舌质暗红或暗淡, 舌苔厚腻, 舌下静脉 可见怒张, 脉象弦或涩。

辨证分析: 毒邪内蕴, 瘀结脏腑, 阻于经络, 故 见淋巴结肿大、 肝脾肿大; 毒邪郁注骨髓, 阻碍经脉 气血通行, 不通则痛, 可见骨痛; 毒邪郁久化热则发 热; 瘀阻血脉, 血不循经见出血; 毒邪阻遏中焦气 机, 胃肠功能失衡, 则便秘或便溏。

黄教授指出, 此型常见于急慢性淋巴细胞白血 病、 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毛细胞白血病、 急性单核细 胞白血病及高细胞白血病。

治则: 解毒清热, 活血化瘀。基础方药: 党参 25g, 茯苓15g, 白术15g, 丹参30g, 赤芍20g, 川芎 20g, 茜草20g, 菟丝子20g, 紫苏20g, 姜半夏10g, 半支 莲20g, 白花蛇舌草30g。

3. 气阴两虚型 主证: 无明显不适, 或疲乏无 力、 面色苍白、 心悸头晕、 手足心热、 自汗、 盗汗、 口 干不欲饮, 纳呆、 腹胀, 或有月经不调, 舌质淡或边尖红, 舌体胖嫩有齿痕, 或光红无苔, 脉象多滑或轻 弦、 细弦、 沉细等。

辨证分析: 伏邪尤存, 余毒未尽, 耗气伤阴, 心 气不足, 鼓动无力, 血不上荣而面色不华, 头晕, 血 不养心则心悸; 气虚则见气短、 乏力、 自汗, 血行不畅 则月经不调; 阴虚生内热, 故见手足心热, 盗汗, 口干 不欲饮; 气机不畅, 阻碍中焦见纳呆、 腹胀。 此型常 见于白血病经诱导缓解治疗后病情处于完全缓解或 接近完全缓解的患者。

治则: 益气养阴, 解毒清热。基础方药: 黄芪 30g, 太子参20g, 白术15g, 生地黄30g, 茯苓20g, 泽 泻15g, 山萸肉15g, 女贞子15g, 旱莲草30g, 板蓝根 30g, 金银花30g, 白花蛇舌草30g。

综上, 黄世林教授辨证分型论治白血病始终强 调解毒清热, 常用半支莲、 白花蛇舌草、 山慈菇、 金 银花、 连翘、 板蓝根、 大青叶等药发挥解毒清热的 功效。 以此为基础, 据证型不同, 兼予或凉血止血、 或益气活血、 或活血化瘀、 或益气养阴之法。 遇出血 以凉血止血、 活血止血为主, 止血不留瘀, 药用生地 黄、 牡丹皮、 赤芍、 丹参、 茜草等。 需扶正以益气养阴 为主, 兼顾气血阴阳平衡, 药用黄芪、 太子参、 党参、 白术、 茯苓、 旱莲草、 女贞子、 山萸肉等。

验案举隅

患者某,男,38岁,2010年3月12日来诊。主 诉:乏力伴齿衄、肌衄1个月,发热10天。刻诊: 体温38.6℃,脉搏106次/min, 呼吸19次/min, 血压110/60mmHg,面红目赤,齿衄、肌衄、 舌 质红、苔黄厚、少津,脉滑数,小便黄赤,大便 秘结。血常规示白细胞10.38×10 9 /L,原始粒细 胞占48%,血红蛋白79g/L,血小板31×10 9 /L。

骨髓象示骨髓增生极度活跃, 粒系异常增生, 以原 始粒细胞为主, 占71%, 胞体大小不等, 多呈类圆形 或椭圆形, 明显核浆发育紊乱, 胞浆量中等, 呈天蓝 色, 边缘色较深, 多含少许嗜天青颗粒, 可见Auer小 体; 胞核多不规则, 核质呈微细颗粒状, 分布均匀, 核仁1-2个, 核仁周界明显, 红系增生减低, 全片未 见巨核细胞, 意见急性髓系白血病M2型。 骨髓细胞 免疫分型示原始向髓系细胞延伸的分布区域可见 异常细胞群体, 约占有核细胞的77.5%, 表达CD13、 CD34、 CD38、 CD56, 部分细胞表达CD7、 CD117、 MPO, 少数表达CD64, 考虑急性髓系白血病M2型。 染色体示46,XY,t(8;21) (q22;q22)/46, XY。 融合基因AML1/ETO阳性。 西医诊断: 急性髓系白 血病M2型。 中医诊断: 血癌, 毒热炽盛型, 治以解 毒清热, 凉血止血, 益气活血。

方用: 金银花30g, 黄芩30g, 大青叶30g, 生地黄30g, 知母15g, 牡丹皮 15g, 生石膏60g, 元参20g, 太子参30g, 白术20g, 丹 参30g, 茜草20g, 赤芍15g, 白花蛇舌草30g。 10剂, 水 煎服, 每日1剂。 同时予DA方案诱导缓解化疗(第1-3 天柔红霉素60mg/日, 第1-7天阿糖胞苷200mg/日 ) 。 10剂后, 患者发热渐止, 无齿衄, 肌衄减轻, 疲乏无 力, 脱发, 面色苍白, 舌质红、 舌苔黄腻, 脉滑。 上方 加黄芪60g, 制首乌20g, 桑椹20g, 20剂。 化疗后30天 患者获得血液学缓解, 65天患者染色体正常, 融合基 因AML1/ETO阴性。 此后患者乏力逐渐减轻, 无发 热、 鼻衄、 齿衄等不适主诉, 头发渐长出, 偶觉口干, 手足心热, 汗出较多, 舌淡苔薄白, 脉细。 辨证为血 癌, 气阴两虚型, 治以益气养阴, 解毒清热。 方用: 黄 芪30g, 太子参20g, 白术15g, 防风10g, 生地黄20g, 山萸肉15g, 女贞子15g, 旱莲草20g, 板蓝根15g, 金银 花10g, 白花蛇舌草30g, 半枝莲20g。 10剂, 水煎服, 5剂/周。 后患者定期入院接受中西医结合治疗, 间断 予上方加减口服, 随访5年, 血象、 骨髓象、 染色体与 融合基因正常, 疾病治愈。

结语

黄世林教授称白血病为血癌, 从中医角度指出 白血病其病变在骨髓, 在造血组织, 在血液系统, 其 性属恶。 提出毒邪致病、 因毒致虚, 正虚邪实、 因虚 致病, 伏邪致病、 因虚而发的病因病机, 强调毒邪为 本、 邪正交争贯穿疾病始末。 据数十载临床实践, 将 血癌分为毒热炽盛型、 瘀血症结型、 气阴两虚型, 采 用解毒、 清热、 凉血、 止血、 活血、 化瘀、 益气、 养阴 等法, 形成了具有辨证分型论治特色、 行之有效的治 疗经验, 值得借鉴。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13:02

正学教授治疗白血病经验

裴正学是甘肃省肿瘤医院主任医师、教授, 首席专家, 著名中西医结合专家, 全国首批名老中医, 享受政府特殊津贴。擅长治疗疑难杂症, 尤以治疗白血病有独到见解。现就其诊治白血病经验总结介绍如下。

1 病因乃邪袭毒蕴, 脏腑虚损

白血病是造血系统恶性增殖性疾病。其特点是白血病细胞在骨髓中恶性增生, 并浸润至全身其他组织器官, 从而产生一系列临床症状, 主要为发热、贫血、出血及肝、脾和淋巴结肿大等。中医学虽无此病名, 但根据白血病相关临床表现, 在历代医籍中均有论述, 其中急性白血病与急劳证候相似, 慢性白血病与虚劳证候相似。裴教授认为, 导致白血病病因是多方面的, 主要与感受外邪、热毒内蕴及脏腑虚损有关。先天不足或后天失调, 易感外邪, 邪毒外袭, 侵犯卫气, 人里化热, 内陷营血, 热毒蕴结, 深人骨髓, 乃发本病。疾病初起, 多有外感证, 或从虚损而起, 临床表现多样。如《圣济总录》所言: “ 急劳者? ? 缘察受不足, 忧思气结, 荣卫俱虚, 心肺奎热,金火相刑, 藏气传克, 或感受外邪, 故烦躁作热, 颊赤心松, 头痛盗汗, 咳嗽咽干, 骨节疫痛, 久则肌肤销烁, 咯涎唾血者, 此其候也” 。

2 病机为本虚标实

裴教授认为, 白血病病变部位在骨髓, 涉及五脏, 热毒为其基本病理产物, 兼夹癖血。病机属本虚标实, 虚实夹杂; 病情演变为邪正交争, 消长变化。热毒伤络, 血不循经, 故见出血; 热毒蕴结, 深伏骨髓, 髓热熏蒸, 可见壮热不已; 热毒流注, 与癖血互结, 则骨关节肿痛; 热毒侵袭脏腑, 蕴结胁下, 脏腑气机不利, 气滞血疲, 则见瘤积、肝脾肿大; 热炼津液为痰, 而成痰核; 热毒内伏骨髓, 耗灼精血, 致贫血虚损。本病症状复杂, 非纯实或纯虚之证, 常表现为本虚标实, 虚实夹杂, 邪愈盛, 正愈虚, 故病机以虚为本, 实为标。疾病转归取决于邪正消长盛衰, 邪正相争胜负, 决定着疾病之进退。就目前广泛关注的病毒学说和细胞凋亡学说而言, 在一定程度上, 前者则重于“ 邪” 的含义, 后者包含着“ 正” 的内容。

3 辨证注重五脏相关

裴教授认为, 在辨证时应注重五脏相关, 特别在扶正方面总结出五脏虚劳辨证论治规律。如在肺肾型辨证中分肺肾阳虚和肺肾阴虚, 并观察到前者末梢血白细胞计数常呈低下, 后者常趋增高, 但骨髓象的变化, 二者尚无显著差异。再如肺肾肝型中分肺肾阴虚、肝阴不足及肺肾阴虚、肝风内动两类,前者除白细胞上升外, 其他血象指标均见下降; 后者则多出现脑膜白血病证候。肺肾肝脾型分肺肾虚、肝木克土及肺肾肝虚、脾不统血两类, 前者常见肝脾肿大; 后者常并发慢性出血。五脏交病型则分五脏失调、实火在肝, 五脏失调、虚寒在心及五脏失调、阴亏阳陷三类, 其中五脏失调、实火在肝者多系虚中夹实, 肝脾肿大不易消退; 五脏失调、虚寒在心者血象均在常规以下, 多见于白血病晚期; 五脏失调、阴亏阳陷者白细胞、红细胞均低下, 或因化疗后骨髓抑制过度所致。从五脏失调与白血病的关系, 突出了白血病的中医辨证理论, 将微观辨证与宏观辨证有机结合, 是裴教授数十年临床经验之精华。

4扶正祛邪贯穿治疗始末

裴教授认为, 白血病的发生既与五脏有密切的关系, 病情发展中又有邪正盛衰的变化, 故治疗时既要按脏腑虚象以扶正, 又要按病邪盛衰以祛邪。扶正祛邪既不是单一扶正, 也不是单一祛邪, 必须是扶正与祛邪有机结合, 相互为用, 两者不可偏废。根据白血病的病机特点, 扶正以治虚, 祛邪则治实; 缓则扶其正, 急则祛其邪。扶正之法以补气养血、调和阴阳为主; 祛邪之法不外清热解毒、活血化癖两端。具体应用时, 扶正之法常按脏腑气血、阴阳虚实辨证用药, 并配合适当的对症治疗。如肾阴虚多选用熟地黄、拘祀子、桑堪子、女贞子等; 肾阳虚多选用山茱英、补骨脂、淫羊霍、巴戟天、鹿茸、肉从蓉、鸡血藤等; 气虚多选用黄蔑、人参、党参、太子参、白术等Α 阴虚液亏多选用沙参、西洋参、天冬、麦冬、石解、玄参、龟板胶等Α 血虚多选用当归、熟地黄、白芍、何首马、龙眼肉、大枣等; 血热出血多选用生地黄、赤芍、黄连、黄岑、白茅根、紫草、大蓟、小蓟等; 出血不止多选用地榆炭、茜草炭、侧拍炭, 阿胶、仙鹤草、三七、藕节、焦桅子、海镖蜻等: 由于白血病以虚为本, 以实为标, 特别是急性自血病临床常见一派风热、实火证候, 且多具温病特征, 故在祛邪时尤注重清热解毒之品的应用,如金银花、连翘、薄荷、蒲公英、板蓝根、紫花地丁、重楼、桑叶等, 均为其临床所习用, 并根据热毒侵袭部位不同随症选药。同时, 常在以上基础上酌加具有抗癌作用的清热解毒药, 如白花蛇舌草、半枝莲、龙葵、猪秧秧、喜树根、重楼之类Α 还可酌加雄黄、蟾蛛等具有辛温性质的解毒抗癌药。此外, 对于全身骨节疼痛、胸骨压痛明显、肝脾肿大、舌暗、脉涩, 或合并低热者, 当从疲血论治, 常选用三棱、鳌术、黄药子、三七、蛇六谷、山慈菇等Α 合并高热不退者, 酌加生石膏、寒水石等, 但均应根据邪正盛衰, 脏气虚实, 病程长短, 灵活辨证施治, 务求攻而不伤正, 补而不助邪。

5 中西合参, 灵活变通

创新方裴教授早在 60 年代就提出: “ 西医诊断, 中医辨证, 中药为主, 西药为辅” 的中西医结合十六字方针, 并体现在治疗白血病的全过程。他认为, 白血病与其他恶性肿瘤相对而言, 其诊断标准明确, 治疗时缓解指标清楚, 检验方法比较方便等, 都是突破白血病防治难关的有利条件。就白血病而言, 特别是急性白血病, 由于其起病急骤, 病势凶险, 某些情况下还需要配合西药化疗, 以急则治其标, 并为中医治本赢得时间。鉴于此, 裴教授在继承前人整体观、扶正观的基础上, 积极引进现代医学新技术、新方法, 师古而不泥于古, 发展又有创新, 拟定多种中药处方配合化疗治疗白血病, 效果显著, 扶正固本兰州方是其代表方之一。该方系裴教授 60年代组创, 曾因以此方为基础治愈1例急性粒一单细胞白血病患者, 在1974年苏州全国血液病会议上被定名。方中生地黄、山药、山茱英滋阴补肾; 党参、人参须、北沙参、太子参健脾益气; 桂枝、白芍调和营卫; 浮小麦、甘草收敛安神。若白细胞计数偏低可加肉桂、附子; 红细胞计数偏低加女贞子、旱莲草; 血小板计数偏低加玉竹、黄精; 兼纳差、腹胀者加木香、草豆落; 发热者加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生石膏、寒水石; 出血者加牡丹皮、赤芍三七、阿胶。本方主要用于白血病血细胞总数偏低者。对于白细胞总数增高者, 则以自拟紫龙合剂治疗, 方由紫草、龙胆草、金银花、马齿芜、寒水石、生石膏、三棱、获术、贯众、马钱子(1 枚, 油炸, 此药苦、寒, 有大毒, 能通络止痛、散结消肿油炸之后去其毒性) 组成。此外, 还用蟾酥、雄黄少许, 制成青叩胶囊, 以毒攻毒, 重在祛邪。裴教授数十年临床实践证明, 急性白血病在应用西药化疗鬓同时, 合用中药扶正之剂, 往往可获得满意疗效至于慢性白血病, 则单用中药扶正与祛邪相结合, 便可获得完全缓解, 较之西药化疗副作用少, 远期效果好。扶正固本兰州方配合化疗治疗白血病, 起到了增敏减毒的效果, 化疗间歇期于本方中加人马钱子Χ油炸Δ、土大黄、水蛙3 味, 则可扶正化疲, 攻补兼施。

admin 发表于 2024-1-29 16:13:28

金储之治疗白血病的经验

金储之主任医师为江苏省著名老中医,行医60余载,精于医理,勤于临床,擅治血液病及疑难杂证,潜心研究中医治疗血液病30余年,造诣颇深。现将金老治疗白血病经验介绍如下。

1.探索病因,注重辨治

    白血病的病因学说,现代医学尚未完全阐明,金老对本病的探索,认为不离内外两因,外因遣之温热毒邪入侵,包括西医病毒感染、化学物质、电离辐射等因素,内因为精血亏虚、正气不足,以遗传因素、癌基因和体液、免疫等为主。在致病过程中,外因为必要条件,内因为决定因素,正如《内经》所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温热邪毒,侵及气分,窜入营血,则出现热毒炽盛,热盛动血等症;毒陷精髓,则诸症激甚,并可见神志改变;热盛伤阴,阴血耗损,邪毒内伏;久病不愈,痰瘀则生。

    在疾病的辨治过程中,邪毒陷髓为金老独特的观点,他认为此“髓”不仅指现代医学造血功能系统的骨髓,更主要的是谓病位之深,于卫、气、营、血之后,是疾病最深重的阶段。中医理论一般认为血分证为疾病的最后阶段。但金老认为血分证以耗血动血为主,而“髓”则和肾、脑关系密切。肾藏精,精生髓,髓养骨,脑为髓之海,病入精髓,真阴耗竭,病证更为重笃。白血病的整个病程中,病情险恶,虚实夹杂。在治疗上应根据疾病的不同阶段及其变化进行辨证,一般常见以下5型:

1.1热毒炽盛型:高热烦渴,汗出热不解,面色红赤,大便干结,小便赤少,口舌生疮,甚则鼻衄、齿衄、肌衄,舌质红,苔黄燥,脉大而数,治以清热解毒,凉血止血,药用山栀、黄芩、人中白、人中黄、芦根、生地、赤芍、石斛、芦根、大青叶。

1.2痰瘀血毒型:发热、面色少华,颈部瘰疬,胁下症块,舌暗淡,边有瘀点,舌下脉络瘀紫,脉弦细,治以清热化痰,解毒散结,药用蒲公英、象贝、夏枯草、连翘、僵蚕、生牡蛎、生蛤壳、人中白。

1.3邪毒陷髓型:高热不退、面色暗红、神志改变、或躁狂、或昏睡,头痛剧烈,颈项强直,骨痛明显,舌质红降、苔光剥、脉细弦数,治以清解髓毒,佐以扶正,药用羚羊角、石决明、人中白、人中黄、板兰根、芦根、北沙参、枫斛,另冲服紫雪散。

1.4阴虚伏热型:低热消瘦,两颧潮红,手足心热,失眠盗汗,口干少津,舌质偏红,苔薄黄而干,脉细数,治以养阴清热,凉血解毒,药用青蒿、地骨皮、枫斛、芦根、麦冬、生地、花粉、玉竹。

1.5气血两虚型:面色苍白,头晕乏力,心悸易惊,动辄尤甚,自汗或盗汗,衄血,纳呆,舌质淡胖,苔薄,脉细而数。治以补养气血,扶正解毒。药用西洋参、玉竹、山药、百合、熟地、杞子、首乌、仙鹤草、人中黄、板兰根。

2.治有重点,加减灵活

2.1在治疗白血病的过程中,金老特别强调“因毒致病,必须重在解毒”,提出治疗白血病,“解毒排毒、贯串始终”的观点,把养阴清热解毒法作为治疗白血病的重点。金老认为治疗白血病阴津不可少,阴津充足,则能滋养骨髓,扶助正气,驱毒外出,起到清洗血毒,洁净骨髓,提高免疫功能,控制和降低幼稚细胞作用。常用药:枫解、天麦冬、芦根、羚羊角、石决明、人中白、人中黄、大青叶。水煎恒服。方中枫斛、天麦冬、芦根养阴清热生津,滋养精髓;羚羊角、石决明、平肝潜阳熄风,清热散血解毒,软坚化瘀散结;人中白、人中黄、大青叶清解血毒,洁净骨髓,诸药合用,滋养阴津,解毒排毒,为本病治疗的要点。

   根据白血病的证候特点、除分证型论治外、还应针对并发症灵活加减:

2.2.1感染:不论何种疾病患者,在病程中均易反复感染。如咽喉感染宜加蚤休、玄参、银花、桔梗、牛蒡;口腔霉菌感染宜用羚羊角粉、珍珠粉、青黛等量含服;肺部感染,宜加银花、连翘、黄芩、鱼腥草、芦根;泌尿系统感染,加用车前草,木通、扁蓄、滑石、蒲公英;肛周感染,宜用黄柏、土茯苓、马齿苋、槐花、地榆薰洗。

   2.2.2出血:出血是本病常见并发症,如血热引起者,宜加清热凉血止血药,如生地、赤芍、丹皮、紫草、茅根、焦栀;如瘀血出血者,宜加化瘀止血药如:三七、白芨、血余炭、益母草、蒲黄;如气不摄血者、宜加补气摄血药,如人参、黄芪、仙鹤草、阿胶、旱莲之类;如鼻、齿等出血可用云南白药外敷。

   2.2.3呕吐:在化疗期,常出现恶心呕吐,食欲不振、苔厚腻,宜加旋复花、代赭石、 陈皮、半夏、竹茹、生姜、苏梗、砂仁、茯苓以降气和胃,化痰止呕,保护胃气配合化疗。

2.2.4骨髓抑制:化疗之后,患者常常精气大伤,血细胞均明显减少,一般多从益气补肾论治。偏肾阴虚者,宜加益气滋肾药:西洋参、枫斛、玉竹、山药、杞子、首乌、山萸肉、女贞;如偏肾阳虚者,宜加益气温肾药:人参、黄芪、鸡血藤、仙灵脾、补骨脂、苁蓉、巴戟天。

2.2.5水肿:当白血病细胞浸润肢体组织,发生弥漫性水肿时,可出现发热,肢体水肿,腹痛便泄,咽部水肿,甚则吞咽困难或下肢瘫痪不能转侧等症,治以疏风泄热,解毒消肿,药物加用蝉衣、龙衣、僵蚕、荆芥、牛蒡子、淮山药、泽泻、车前子、鲜茅根。

    因白血病属疑难重病、病情险恶、常出现危象,故治疗时宜采用中西结合同治。

3.整体调摄、延长生存

    白血病的治程较长,通过辨证施治,坚持服药,全面调摄,确能取得延长无病生存期及增加治愈率的目的。在治疗过程中,需患者和医者很好地配合。金老不仅善用药物,而且能善解患意,擅于心理治疗,与病人间能建立良好融洽的医患关系,使患者能够除抑郁、舒情怀、去包袱、树信心,坚持长期合作治疗。金老还非常重视饮食疗法,强调药食同治,宜食易于消化、刺激性小,营养高的食品,忌食海腥、牛、羊、公鸡、腌制品等辛辣燥热动火之品。鼓励病人适当多食新鲜蔬菜、瓜果及猪肉、淡水鱼、蛋等以保证营养。养成合理良好的生活起居习惯,创造洁净的养病环境,也是金老诊视病人时必须循循嘱咐的内容,使之能适四时变化,避寒热、远毒物、节房劳、防感染。金老在防感染上,独创每晚用锡类散少量吹口腔咽喉和用金霉素眼膏少量涂鼻孔内,效果甚好,能配合疾病的治疗,有利于身体的康复,充分体现了整体调摄的中医特色。

4.病案介绍

    患者,男,32岁,农民。初诊日期:1991年6月26日。患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L2型3月余。诊时已持续高热半月,头痛不眠、口舌生疮、咽喉糜烂,卧床不起、每日仅能进少量流质,面容呈恶病质、下肢水肿、全身皮肤见有散在性出血点,舌质红干,苔黄,脉细弦数。诊前曾接受化疗,因不敏感及合并感染而停用。血象,RBC2.20×1012/L、Hb56g/L、WBC1.3×109/L、N5%、L95%、PLT19×109/L、症属邪毒陷髓,气阴耗伤,治宜清解髓毒,佐以补益气阴,每天用珍珠粉、羚羊角粉,分3次吞服;鲜芦根、枫斛、生石决明、鳖甲、北沙参水煎后代茶饮;汤剂药用:生地、天麦冬、玄参、人中白、人中黄、银花、连翘、紫草、板兰根、龙衣、竹叶、冬瓜皮、车前子、僵蚕,每日一剂,同时予以补液、支持、强的松治疗。药后一周,体温降至正常,头痛止,口疮及咽部糜烂缩小,皮肤瘀点渐隐,精神食欲明显好转,于是激素减量、余西药停用、上述中方继服一月,诸症消退、血检:RBC3.90×1012/L、Hb117g/L、WBC4.5×109/L、N54%、L46%、PLT78×109/L。嗣后患者再次接受化疗及中药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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